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五皇子吓得不轻,北冥倒下后慢悠悠走进来的那个陌生人,更是让他慌张地拔出了自己那柄华丽的佩剑。
“你就是五皇子?”来者先是环顾了五皇子的书房一圈,随后又将这个年轻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你是何人?”
五皇子的声音并没有像他的身体那样抖得厉害,这当然是他多年来不断磨砺的成果。
但他还是害怕。
他从来没有练过武,剑更是一天都没拿过,这些华丽的武器对他来说只是用来装点自己的小配饰而已;而他身居幕后暗中操盘多年,更是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不得不和人面对面的情况。
“这个你认识吧?”来人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丢给五皇子。
五皇子端详了一会儿,也亏得他记忆力超乎常人,总算是认出了这是他父皇的一块玉佩。
民间的话本里总喜欢写一些类似于“某位遗落在外的皇室后裔依靠玉佩一类的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情节,但五皇子知道这种情节很多时候完全就是瞎扯。
皇室,哪怕是他们宋国这种小国的皇室,生活何其奢侈,做功再怎么精致独到的物件,对他们来说往往都不会是只此一份。
他父皇各式各样的名贵饰品衣物多了去,这块玉佩的价值也许能让一户四口之家一日三餐顿顿吃饱吃好过一年,但对于皇室来说,不过是丢了也毫不可惜的东西罢了。
“你,你是父皇派来的?”五皇子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父皇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给他们任何人传达过消息。
“不是哦。”来人笑着摇了摇头。
这笑容让五皇子一阵迷糊,若这人是个女子,那么即便是向来不好女色,甚至说出过“女色只会妨碍孤的大业”这种话的五皇子,也会想尽办法让对方成为“自己人”。
但接下来,对方的话让他登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把他打残之后丢给百姓随意处置了,这块玉佩,是我唯一来得及在他被扯碎之前保留的东西。”
原来,刑场那边的骚动,是指这件事?!
五皇子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切的思考。
自从皇帝生病的消息传出,他敏锐地察觉到变局将至,他就一直暗中谋划布局,力求成为最后的赢家,而一路走来,事情也确实在他的预测之中。
他料想到了所有情况,直到今天七皇子莫名其妙召集庐卫之前,他都可以说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
可现在,就算他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料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还直接发生在他面前。
“顺便一提,这卞凉城里的权贵我都已经处理干净了。”来人愉悦地笑着,好像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对了,我叫纪允炆,你要叫我剑尊也可以。”
剑尊......
五皇子一番回忆之后,又呆住了。
大宗师,为什么卞凉城里会有大宗师?
宋国绝不是能够吸引到大宗师的国家,他那些竞争对手们也绝对没有谁的人脉和资源能够请得动一位大宗师。
而且,他刚刚说自己已经杀了卞凉城所有的权贵?
五皇子自认为是宋国高层里眼界最宽阔的人,因此他并不怀疑一名大宗师能够做到这件事。
皇宫的火也是他的手笔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宗师中除了寥寥几人担任某个国家的供奉外,都相当的出世,哪怕是他们自己门派的门人弟子要见他们一面都很困难,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来搅和权力斗争?
就算某位大宗师性子比较怪,应该也不至于做出去到某个国家的国都然后把高层人物全都杀掉这种事情啊!
难道说是受了其他势力的指使?有外部势力看穿了此刻宋国内部岌岌可危的平衡,因此想要推一把来让宋国彻底乱起来?
宋国消失后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乾国和大炎,而乾国目前的战略重心在大夏以及东方诸国,肯定是不愿意和大炎接壤的。
“你,是大炎的人?”五皇子颤巍巍地问道。
“哦哟,都说五皇子心机深脑子好,果然如此。”纪允炆大大方方地把大炎针对宋国的所有安排全盘托出。
果然是这样——对于大炎的计划,五皇子并不意外,他路子广消息多,对于大炎会采取这样的行动早有准备。
倒不如说他其实挺期待大炎动手的,到时候他第一个投诚献礼,以大炎的风格绝不会为难他这种本身就是地头蛇的投降派,到时肯定不失封侯之赏。那他不就能混进大炎的权贵圈子了吗?
他早就厌倦宋国这小小的舞台了,自觉终非池中物的他很是期待能够去一个更宏大的战场上大展身手。
“那么,作为我把大炎的计划全都如实告知的回报,咱们消息灵通才智过人的五皇子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些消息呢?”
“你,你想知道什么?”五皇子尽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对方身上暂时感受不到杀意,他必须抓住这仅存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