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宫方向的滔天大火,宋国的五皇子,这个被称为足不出户便可掌控天下的男人,难得皱起了眉头。
今日庐卫被全体召集的事情他也知道,那些权贵们进宫去逼问皇帝情况的事他也知道,事实上,那些人会这么着急的就冲进宫去,也有他暗中煽风点火的功劳。
他了解他那七弟,知道就算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也不会走这样一招臭棋。
这么大张旗鼓的召集庐卫,完全就是在故意做给别人看——其他人当然也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但他们可不敢冒着被占尽先机的风险去赌这一把,更何况还有五皇子故意散播的各种暗示。
他要的,就是让形势混乱起来,让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卷进去。
每一位皇亲国戚在势力上其实差距不算太大,如今的局势如果继续拖下去,他也很难确保自己能够在接下来对天下的争夺中稳操胜券,因此有必要先让其他人按耐不住,最好能现在就除掉一个有力的对手。
制造问题、搅乱局势、置身事外、渔翁得利。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
可现在,这场大火让他感到很不安。
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五皇子本以为那伙人闹得再凶也就是火拼罢了,死几个人流一地血之后就黯然收场,然后他再黄雀在后吞噬掉因此衰弱的几人的势力。
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每一个人的最终目的都是坐上那张龙椅,也都知道对于一个新君来说“合法性”有多重要,因此不应该有人会狗急跳墙到火烧皇宫才对。
烧了皇宫,新皇在哪治理国家?自己原先的府邸里吗?就算府邸能够扩建,但这么多年来皇宫里囤积下来的巨量财宝,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这火势看上去不像有人在暗中控制,再这样下去只怕整座卞凉城都会被波及;而一直以来安插在皇宫内部的暗桩到此时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即便是五皇子,也无从掌握宫中的情况。
街面上的探子回报说城东的刑场上发生骚动,但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贱民们又想要搞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皇宫里情况如何。
如果是全都元气大伤的局面,那他就摘走胜利的果实;如果出现了遥遥领先的胜利者,那他就第一时间跑过去表忠心。
他要的是笑到最后,至于皇位——
只要自己是实际上的最高位者,那么身上穿没穿那件龙袍,又有什么影响呢?
一件衣服而已,再尊贵的意义不还是人赋予的?
坐上说一不二的位子之后,他要是愿意,粗布麻衣也可以是只有皇室能穿的华服,他府里最低贱的仆人也可以把龙袍当作干杂活时的服装。
如今至少半个宋国的商业掌握在他的手里,接下来只要更进一步,他就会成为这个国家实质上的主人,那时候谁是皇帝就无所谓了。
“北冥。”
“在。”
“挑几个机灵的,去皇宫那边看看情况。”
“是!”
本来,五皇子是非常不想动用自己府上的侍卫外出打探情况的,那太危险了。
用人,尤其是做一些对他迄今为止营造的个人形象来说绝对不能见光的事情时,他都是层层外包,将关系转了无数个弯之后才会连接到真正的实施者。
任何人来查,都会在某个看上去足够当成罪魁祸首的目标那里停下调查的脚步,心满意足的离开。
连他的名字都不会被提到。
但今天必须得是个例外了——目前,皇宫的情况对于他做出下一步判断至关重要,绝不能因为一时的谨慎丧失最好的机会,甚至酿成大祸。
就在他到书桌旁坐下,拿出纸笔准备先构思几份应对不同情况的计划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或者说撞开。
站在门口的,是刚才被他命令去安排人手打探皇宫情况的侍卫长。
“放肆!”五皇子气得一拍桌,将一旁的砚台都给震了下去。
这些个下人,真以为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点、帮着做的事情多了点就可以没大没小了?
主人对你亲近那是对你的恩赏,你怎么就敢顺着杆往上爬?
那些蠢材不懂,北冥你跟了我快十年了也不懂?!
但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应对的局面,像是这样得力的手下,五皇子知道有必要多多给些好处,确保他死心塌地给自己卖命,因此也没有将心里这一通责骂说出来,只是怒目而视。
“还不滚出去!”
等了一会儿北冥都毫无动静,五皇子再也难以抑制心里的愤怒,大吼道。
然后,北冥的身体动了。
只不过是向前直愣愣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