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不大,纪允炆没花几天就到了卞凉城。
本来还可以更快,但一想到即便自己就位了,也得先等晁正和李炜那边做好准备才能行动,就将赶路的速度放慢了些。
在见识过晋故都和大夏的都城之后,宋国的国都在纪允炆看来就难免寒酸了不少。
倒也算是车水马龙,但总没有那种“繁华”的感觉。
靠着事先让大炎派驻宋国的使者准备好的身份和文牒,纪允炆成功混过了城门处的搜查和盘问,不得不说,至少在看门这方面,宋国的军人们还是挺尽职的。
卞凉城四个城门都被五大三粗的军士严格把守,进出的行人和车队都会遭到严格仔细地搜查和盘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能放行。
听路人说,这种情况是一两月前才开始的,此前城门处虽然也有值守的军士,但负责的全都是城防司的士兵,而且大都是一副摸鱼混日子的状态。
后来,毫无预兆地,守在城门的变成了庐卫,而且对于进出人员的管控也变得如现在这般。
有流言传出,说是皇上可能时间不多了,庐卫们如此警戒,就是要防止朝中各方的野心家们趁机做些什么。
本朝已经没有太子多年,几个皇子全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每个人背后也都有一帮大臣紧紧跟随,掌着兵权的将军们也是暗地里挑选着自己中意的新皇帝,准备争一个“从龙之功”。
各种流言的传播速度远甚于瘟疫,卞凉城很快就被笼罩在一种极为沉闷的氛围之下。
不过,局势紧张归紧张,城内的各种活动却没有任何停滞下来的迹象。
老百姓大都这样——只要不是天真的塌下来了,那么这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纪允炆独自坐在茶馆靠窗的位置,静静听着客人们低声的交谈。
靠着自己的修为,以及临行前烛的帮忙,他将自己的容貌做了些小小的修改,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到底确实是影响大了些,他最好还是不要直接用剑尊的身份介入比较好。
至少传出去的时候,不能说是剑尊杀了宋国的皇帝。
武道世界和凡人世界之间虽然界限并不分明,武道一方对于凡人的政治也多有参与和干涉,但一个大宗师直接出手弑君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天知道以后会演变成怎样的场面。
不过,宋国的权贵们,这是打算等老皇帝一走,就来一场浩浩荡荡的夺位大戏啊——纪允炆一边听着客人们的低声交谈,一边阅读着从大炎使者那里拿到的情报。
既然要伪造成是某位准皇帝等不及了,决定亲自送自家老爹一程,那纪允炆肯定得好好了解一下现在宋国最炙手可热的几个皇子都是些什么人。
年纪最大的二皇子,和率兵驻守在大炎与宋国边境关键地区的将军交情相当好,简直是拜把子的兄弟,而且本人似乎也有修为在身,在宋国这种小地方的皇室中也算是一头没人惹得起的虎豹。
这位皇子脾气相当暴躁,最大的娱乐就是逮着各种由头对着所有人发火,在拿人做出气筒这块讲究一个一视同仁,绝没有任何的偏袒或针对,平等地招惹和敌视所有人,跟兄弟们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但老皇帝病倒之后他似乎就消停了不少,最近这一整年,京城里居然都没听说他又砸了哪家铺子或者是把哪位官员打个头破血流,有传言说是为了照顾生病的父皇干脆住进了皇宫里。
然后是五皇子,这位五阿哥是个文采斐然、自成一派的诗人,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四方英杰名士,有事没事就在府上大摆宴席与自己那些“知己”、“诗友”们喝个酩酊大醉,跟不少声名在外的大文豪称兄道弟,是一个看上去没什么政治野心的类型。
但也只是看上去。
根据大炎方面提供的消息和分析,这位皇子虽然一副逍遥诗人的姿态,但每一次席卷朝堂上下的政治风波他不但都能巧妙地置身事外,还都能在事后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几年前左丞相被扣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连带着整个朝堂都人头滚滚了好一段时间,但事后人们仔细一看就发现:左丞相不少产业都不知不觉归了五皇子,连新任的左丞相,似乎都在他府上当过一段时间门客。
最后是七皇子,自幼便独得老皇帝宠爱,执掌几乎整个庐卫军的指挥权,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实际控制着皇宫;同时他还拥有调动皇室内库的权力,大概是皇子之中最为富裕的一个。
目前的看法是这位皇子天性纯良,甚至很少和朝臣们交流,没有任何结党营私的迹象,还经常在皇帝面前提出一些孩童般异想天开但又看得出来出发点确实为国为民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