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人名为狄元,乃是晋王府第一高手,是晋王殿下的左膀右臂。”
哦,是司马蒙的人啊,看样子似乎还是个人物,那这下就简单多了——纪允炆想了想,恢复了往常的微笑,说道:“你们把他送回去,注意别让人死了。”
“小人明白,一定把人活着送到!”
“别着急,还有一句话要你带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纪允炆的微笑让吴旻华感到了一种刺骨的寒冷,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幼年时上山砍柴,被一只饥饿的熊围困在树上的经历。
“告诉司马蒙,在我主动去找他之前,要是再敢派人过来,那么狄元的下场,会是他们之中最轻的。”
如果说刚刚要带的话只不过是警告,那么这句话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一介江湖人士,说穿了就是布衣平民,竟然敢如此威胁一位有领土的王,还是借朝廷官员的嘴。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影响非同小可,而且作为传话筒的吴旻华,恐怕会很难做。
“剑尊,小人......”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纪允炆很明白吴旻华在承担了传话筒的角色之后,在乾国朝堂会被至于怎样的境地,但是——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自己说的可以把我的话带到吗?”
“要不你也顾虑一下,如果不帮我带话,会发生什么?”
这话一出,吴旻华血都吓凉了。
“剑尊,剑尊,小人家中还有老小,请剑尊开恩!”吴旻华几乎都哭出来了,这句话自然是谎话,他是赌作为大宗师的纪允炆有一颗怜悯的心;至于哭,纯粹是被吓哭的。
“嗯......”
纪允炆的沉思,让吴旻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往前爬了一些,连连磕头,哭着恳求道:“小人妻子早逝,老母病倒多年,一双儿女又还年幼,全家就靠小人这点俸禄养活,只求剑尊为小人全家留一条活路吧!”
咦,这么老土的桥段,这么老套的台词啊——纪允炆当然不认识吴旻华,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实话;不过,这儿一个大老爷们儿,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对自己又是磕头又是哭求的,也算是牺牲良多了吧?
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再逼迫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而且万一真给他吓得逼上绝路了,他还能帮忙带话吗?
算了。
我可是个好人呐。
“那这样吧,后面这句就不用你带了,你记得把之前的话带过去,还有把这人活着送回去就行。”
“多谢剑尊大人!”吴旻华重重磕了一个头,那响声都让纪允炆觉得他会不会给自己磕晕过去。
“至于其他的,我自己去和他谈。”
有了刚刚的经历之后,吴旻华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了不少,这句话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惊吓,但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纪允炆暴打狄元时的场景来看,吴旻华丝毫不怀疑剑尊能够出入晋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晋王手下的那些武者不会是他的对手,哪怕晋王本人依旧有着当初血战沙场的武勇也是一样,除非他还藏着什么从来不曾透露半点风声的底牌,比如手下其实养着某个大宗师一级的武者之类的。
可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大宗师啊!
晋王殿下,同朝为臣一场,我如今也只能帮你求求老天保佑了——吴旻华心里已经开始为司马蒙感到悲哀了。
诚然,剑尊似乎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单就狄元被打得半死这件事,吴旻华就明白剑尊对自家徒弟的态度,而司马蒙在本就是阮莺仇人的前提下,今晚还派了狄元过来,这件事将会导致的后果,吴旻华想都不敢想。
“行了,这没你的事了。”
“小人告退。”吴旻华得了赦一般松了口气,也不管自己磕头磕得血淋淋的额头,一边示意部下去带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狄元,一边用几乎君臣之礼地态度向纪允炆告别,转身想走。
“等等。”
吴旻华有预感:再被这样吓几次,自己估计得折损几年阳寿。
“剑尊大人可还有吩咐?”
“你们一直都在监视莺儿,对吧?”
“小人明白!从今往后小人绝不再犯,请剑尊放心!”
“这不是你的职责吗?”
“剑尊放心,小人自有办法,今后,小人保证阮姑娘周遭保证干干净净,绝不会再有小人等人的踪影!”
“嗯哼,去吧。”
“小人告退!”
吴旻华这样子,纪允炆好悬没憋住笑,一直等到一行人在夜色下走远了,他才真的笑出声来。
不过笑也没笑多久,心里挂念着徒弟们的纪允炆立刻进了客栈,要查探三人的状况。
“客人,刚才......”掌柜的刚刚一直躲在门后面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放心,没你的事。”纪允炆丢给他一袋钱财,当作封口费。
掌柜的收了钱,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干他这一行的类似的事情也见过不少,再加山狄元的惨叫声直到现在还萦绕在他耳旁,因此更是不敢对眼前这个他本以为只是某位富贵人家公子哥的年轻人有半点忤逆。
循着气息来到阮莺的客房,纪允炆发现阮莺和解颖秋合力将三人房间的被褥都搬到了这间屋子里铺在地上,此时解颖秋和依旧昏迷的文裳卿躺在上面,阮莺正艰难地为两人疗伤。
“莺儿,你也躺下。”纪允炆很是心疼,自己刚刚要是再来的快一些,没准三人就不用遭那么大罪了。
尤其是文裳卿,她和狄元之间差距过大,哪怕对方是戏弄心态出招,文裳卿也有可能重伤。
阮莺很听话地躺倒了为自己留下的位置,同时不忘说道:“师父,先给大师姐疗伤吧,她伤得最重,小师妹的情况我检查过了,没有大碍。”
刚刚的战斗中,即便心里很清楚双方的差距,解颖秋还是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完全是以命相搏,好几次都成功伤到了狄元,即便只是擦伤。
“为师明白了,你幸苦了。”阮莺的懂事让纪允炆的心疼更甚,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得罪乾国朝廷就得罪吧,莺儿的心结,这一趟就帮她解决了。
阮莺医术造诣很高,躺下后便闭上眼睛自行运功调息,而另一边的解颖秋,虽然已经在尽力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苍白的脸色还是说明了一切。
“行了,别装了。”解颖秋的样子让纪允炆不由得苦笑,喜欢逞强似乎是他三个弟子共同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