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无坟。
只能树以杨柳。
这就导致后世考古,挖出来的先秦坟墓九成九都是王侯公卿的。只能说他们这规矩,也算间接为考古提供了研究价值。
“五百主是要为他们立碑?”
“是。”
李信饶有兴致的看向惊。
若换做别人,他会认为是故意为之借此拉拢人心。可惊心思质朴,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可没本事整这些阴谋诡计。
惊则是略显忐忑,低声道:“下吏认为可在坟冢处为死去将士立碑,刻下他们所有人的名、籍。让他们知晓,他们开拓岭南的功绩秦国不会忘。吾尝闻功铭着于鼎钟,名称垂于竹帛。士伍所求,不过石碑留名。再挑选合适的平地,将坟冢以战阵排列。吾等生前为秦拓土,死后亦可为秦戍守南疆!”
“善!”
李信拍案而起,面露欣喜。想不到惊这糙汉,竟能想到如此方法。这几日阴雨连绵,导致军心涣散。再加上不少都是楚人或是齐人,各种抱怨。他这段时间也是在想该如何安抚士伍,收拢军心。听惊所献良策,顿时是茅塞顿开。
“惊,你此次可立下了大功!”
“其实,还是仲兄的功劳。”
“哦?”
“仲兄伐楚时,曾于淮阳为乡友立碑。”惊长叹口气,轻声道:“归云梦时,便将他们的遗物交给他们的亲眷。同时自掏腰包,在云梦泽立英烈碑。凡云梦人战死沙场者,皆可登名。”
“英烈碑……”
李信苦涩点头,自语道:“古之穰笡,爱兵如子。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抚循。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传令:铸英烈碑,以彰秦卒开疆拓土之功。届时,本侯亲自为英烈书名!”
“将军英明!”
惊长拜作揖,起身告退。
陈婴则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看来母亲的告诫,又都对上了。秦国一切都讲究实用,什么儒家法家,能为秦所用的才是好家。是谓循名实而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治国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来至岭南,他看到了秦军的改变。本以为齐楚士卒会闹事,可他并未瞧见这些。这可都有赖于李信的治理,他明确说要摒弃昔日观念。没有齐人楚人,只有秦卒。敢言齐楚者,一律军法从事。
当然,拉山头这事肯定还有。毕竟语言不通,也难沟通交流。但起码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上了战场便是袍泽。陈婴本以为会看到秦人仗势欺人,同样未瞧见。大部分秦人都有优越感,他们是胜利者是正规军,可不是这些杂牌军炮灰能比的。
陈婴问过麾下百将,才知道刚开始是有的,这种歧视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吃饭时少给半勺米,挑齐人楚人守夜。他们用的甲兵也会差些,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各种辛苦活,往往都是让他们干……
因为,秦国是胜利者。
这种优越感,很多秦人都有。但凡聚兵合将,必起纷争。李信为将多年,知晓治军要恩威并施。不光要爱兵如子,更要恪守军法。若是太过宽仁,只会令军纪涣散松松垮垮。所以李信便拿追随自己多年的短兵五百主开刀,当众笞刑三十,并且由他亲自动手。
自那后,再无人敢犯。
李信知道很多秦人不服气,凭什楚人能和他们享受同样的待遇?!昔日秦楚大战,死伤无数。关中无数老秦人战死,以至于十死五六。李信昔日作为上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难道忘了被项燕所杀的秦卒?
李信将心有不忿的百将五百主悉数召来,亲自向他们解释缘由。昔日的义渠国与秦乃是死敌,可随着义渠覆灭并入秦国后,也成为秦国骁勇善战的锐士。他们以病终为不祥,战死为吉利。若是战死,便可聚柴而焚之,熏上谓登遐。
是的,义渠人更喜火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