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后面还有射术?”
“对,届时君侯可得来捧场。”
“来倒是可以,不过……”
“啥?”
“你既然将老夫视作相马的伯乐,那么……”
王翦学着黑夫搓着手指。
“您老要多少?”
王翦抬起手掌。
“五万?”
“五成!”
“那您老还是别来了……”
“哈哈哈!”
王翦被逗得爽朗大笑,他是纯粹逗黑夫玩的,只是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而已。王翦压根不缺钱,在频阳有良田万亩,享受万户食邑。就是百镒黄金,他也不带眨眼的。
秦国昔日的彻侯可更猛,拥有实打实的治理权。比如说文信侯吕不韦,食洛阳十万户,还有河间十城为封地。再有就是嫪毐被封为长信侯,予之山阳地。事无小大皆决于毐,又以河西太原郡更为毐国。
这种人就算权力再高,也终究是难逃一死。因为他们遇到了大一统的始皇帝,当人臣权柄威望超过国君时,也就意味着离死不远了。嫪毐无功于秦,却敢以河西太原郡为毐国。如此悖逆之举,就注定了他必死无疑。
自秦国废分封推行郡县开始,不论是伦侯还是彻侯,都只能享受封地食邑,但在封地没有任何的治理权。就是有再高的威望,都不得插手政务。否则,连食邑都会被收回!
皇帝精通法术势,素来贪恋权势。谁想分他手上的权柄,那都相当于是触及逆鳞。就算有泼天的功劳,也不得擅权乱政。这些年来王翦久居频阳侯府,县令县尉县丞登门拜访,他从未见过。
“这几日为何未去频阳?”
“君侯见谅。”黑夫略显无奈,叹息道:“自至泾阳起,我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日忙的团团转,为了茶叶走遍泾阳。本想空下来便去拜访,可实在是忙……”
“理当如此!”
叶腾在旁认可点头。
他刚至南郡时,同样是走遍了南郡。底下秦吏官官相护,只有微行地方才能真正的看清。叶腾可不会搞提前通知这套,他就喜欢突击检查。南郡这些年能如此太平,离不开叶腾的狠辣手段。纵然他不再担任郡守,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县吏依旧在贯彻他的理念,就比如喜君……
“罢了罢了。”
“百越情况,可都听说了?”
“略有耳闻。”
黑夫也是早有预料。
他这几日也得到消息,说是廷议可都吵翻天了。以李斯为首的,更支持屠睢速灭百越的策略。先灭西瓯,再伐各部。
以冯去疾为首更支持李信,以驻兵屯田为基,再采怀柔之策劝降东瓯闽越。这俩若归顺秦国,后方便等同有了粮仓,压力骤减。待灵渠修成,屠睢便可率主力南下进攻西瓯。而李信则同时出兵,强攻南越。
双方是各执己见,偏偏都有道理。皇帝特地召见王翦父子,询问他们二人的想法,只是王翦觉得还是取决于皇帝。这两种法子都可,无非是快还是慢。
“你有何想法?”
“那必须支持武平侯。”
“哈哈,你倒是坦诚。”
“并非单纯因为举荐。”黑夫挠着头,抬手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待结束去了府上,吾再为君侯解释。”
“也可。”
王翦轻轻颔首。
他猜到黑夫会支持李信,毕竟是他举荐李信为裨将的。况且黑夫心性质朴,顾念袍泽情谊,那死伤肯定是越少越好。恰好李信便采取怀柔之策,想的是先弱后强,逼迫岭南各部归顺秦国。以王道而行仁政,能令士卒减少损失。
缺点就是耗时太久,粮草损耗甚多。就算开垦荒地自食其力,也无法满足数十万大军的损耗。再有越地多水蛊,遍地危险。莫要说打仗行军,就原地驻扎都可能会染上疟疾。而且南方多雨,容易引发山洪。人死了就死了,若良田被埋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