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升。
门口都已被清扫干净,唯有干涸的血迹彰显昨日战况之惨烈。韩终双眼遍布血丝,正帮着家仆清创包扎伤口。谁让他这乌鸦嘴是真的说中了,他不负责谁负责?
陈平捧着书籍,正在与县令核对杀敌信息。秦国斩杀或擒获群盗,等同于斩首一级。可购金二两,亦或者是赐爵一级。群盗者,最低也得斩左趾为城旦。所谓斩左趾并非只是区区脚趾,而是左脚!
秦国因为缺少劳动力的缘故,死刑极少。就算施以肉刑,大部分都是黥面笞刑亦或者是耐刑。倒不是多仁慈,纯粹因为刑徒是秦国主要的劳动力。只是群盗危害性较大,所以才会判斩左趾。
多亏了黑夫,他们不必遭此磨难,现在是整整齐齐全都躺在白雪中。因为寒冷的缘故,尸体面相都略显狰狞。望着里面的美人,县令也是叹息。黑夫下手是真的黑,如此美人都无动于衷。若是将之卖至女闾,也是桩好买卖。
可惜……就这么被黑夫宰了。
他这都登记好后,黑夫正好走出门来。昨晚上泡了个热水澡,睡得是相当舒坦。瞧见来人后,旋即抬手打招呼,“有劳县君大清早跑一趟了。”
“右庶长不必客气。”县令也是连忙作揖,带着浓浓的歉意道:“这伙群盗一直流窜在山野,吾多次派县卒围剿,奈何他们太过狡猾,始终未能一网打尽。此次胆大包天妄图行刺右庶长,落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他是真的怕啊……
还好黑夫和皇帝没事!
否则,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黑夫在他治下遇刺,那就说明他这县令失职。若依照秦律来判,便是失职废令,当迁。万幸他们都没事,唯有僮仆家将受了些皮外伤。毕竟这伙群盗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还比不上云梦泽的山匪。在正规军面前,几乎就没什么威胁。
“县君此次失职,当如何算?”
“右庶长?”
“我这僮仆受了伤,总得赔点汤药费吧?”黑夫搓着手指,淡淡道:“县君也不想这事让郡守知道吧?若追究下来,县君这爵位怕是都得往下降一级。”
“……”
县令嘴角直抽,却还是赔笑道:“右庶长说的是,老夫倒把这事给忘了。这些僮仆皆有负伤,老夫也想聊表心意。就按右庶长所言,多少钱老夫都掏了。”
“那就五千吧。”
“五千?!”
县令涨红着脸,差点没吐血。他可不像黑夫是皇帝的香饽饽,插手商事都能加官进爵。就黑夫干的事,他死三百次都够了。作为县令,他每年不过八百石米,换成钱大概也就两万四左右。黑夫倒是挺好,张嘴就要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这不是讹人吗?
你这药是金子做的?!
可他还得赔笑,尴尬道:“这钱,某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些药,有这么贵?”
“当然没有,但我要点精神损失费过分吗?”黑夫两手摊开,理所当然道:“大晚上遭人刺杀,我这心跳的是噗通噗通的,吓得我昨晚一宿没睡,县君不该给点补偿?”
“某实在是没钱……”
“你这玉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