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吕婴,贺钱千。”
“匾里阎诤,贺钱千。”
“安陆县丞磐,贺钱千。”
“安陆县令喜,贺钱千。”
“……”
衷操着口浓浓的云梦腔唱礼,时不时还会看向旁边的青年。这人写的字可真好看,倒是个有本事的人。
黑夫正旦设宴,以飨乡党父老。这是为造福乡里,所以只要来赴宴便可无需送礼。哪怕是外乡人,都能来这吃上口饱饭。只不过座位有限,又分主次礼数。前年正旦因为抢位置,险些打起来。衷就自行做主想了个法子:凡进不满千钱,皆坐之堂下!
想居堂上,就得掏钱。
出的钱越多,距离黑夫就越近。
还别说,这法子还真不赖。
衷虽然识字会写字,但写的偏慢。这回来的宾客特别多,还有诸多有意与黑夫合作的商贾。他们的名偏生僻,衷写的可就更慢了。因为人手不足,衷也是相当着急。关键时刻,得亏是这位外乡青年主动出面帮忙。
陈平神情淡然,快速提笔而书。他虽然说不来云梦话,但勉强能听懂些。而且衷曾经上过战场,就有袍泽便是阳武人,他们俩倒是勉强能沟通。
陈平是个擅于把握机会的人,见衷因为不识字而见窘,便赶忙出手相助。他早已打听过,衷为黑夫大兄,黑夫对其无比敬重。若能得衷引荐,他就能顺势投靠黑夫。
“此次有劳陈君了。”
“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陈平始终保持着谦逊。
对他而言,这就是他老本行。在阳武时,若逢丧事他便会去帮忙。因为写的一手好字,像宾客名单唱礼皆由他负责。若需要悼词,他也能根据主家需求写篇不错的文章。他也很有眼力见,主动帮忙干活,每回都是早去晚归绝不给主家添麻烦。
“大夫设宴以飨乡党父老,吾等外乡人也能沾光入席。”陈平抬手作揖,“平可不能吃白食,出些力也是理所应当。”
“好好好。”
衷可没这么多心眼,他只是老实本分的农夫。平日少言寡语,一门心思的伺候庄稼。望着陈平如此懂事,也是倍感欣慰。他记得前些天黑夫就曾与他提过,说云梦现在很缺人手,特别是能独当一面的。他就怕自己离开云梦,这些年的辛劳便付之一炬。
“陈君是阳武人?”
“正是。”
“千里迢迢,何故来云梦呢?”
陈平整理好衣冠,认真道:“平飘零半生空有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平闻当地商贾对大夫倍加称赞,不胜心向往之。故来云梦,寻个机会。”
衷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这不巧了吗?
云梦不缺钱,就缺人!
陈平身长俊美谈吐得体,谦逊有礼。说话文质彬彬,便知道是有学问的人。若真能为黑夫所用,也是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那你且放心。”
“衷君意思是?”
“待宴席结束,便为你引荐。”
“平,拜谢衷君!”
“诶,可莫要如此客气。”衷连忙将陈平搀扶起来,挽着他手亲切道:“某只能引荐,成与不成决于仲弟。不过仲弟爱才,以陈君才能想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