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在即,南郡皆热闹不已。
即便是喜,也迎来短暂的休沐。所谓休沐,其实是因沐浴而起。很多人会以为古人不爱干净,官吏则恰恰相反。每隔五日便要休息沐浴,洗过头发后需要时间擦干便不能佩冠,这时肯定是不能见人的。
所以秦国就有告归的说法,需要向上级请示告归。像四时祭祀正旦行腊……这些都可告归休沐。若是想要内卷就想着加班休沐,有些长吏也可能会出面规劝:归对妻子,设酒肴,请邻里,壹笑相乐。
当然,安陆县就没这回事。
喜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全年基本无休,主动加班。
这种劳模,打着灯笼都难找。
临近正旦,四周炊烟袅袅。里闾黔首皆会穹窒熏鼠,塞向墐户。除开打扫房宅卫生,焚烧早早晒干的艾草篙草用以熏鼠。还会修补破旧的窗户,以此迎接新的一年。
喜虽休沐告归只着便服,却依旧是在巡视。沿路能瞧见身着裘袄的闾右富户,还有荆钗布裙的妇人。有的以麻绳提着羊脚,有的买块狗肝准备回去烹煮。既是过年除开祭祀外,自然也要美餐一顿。
磐左顾右盼,满脸急切。他都与人约好,说好要同去云梦清楼。一来能泡澡按摩放松,二来还能欣赏美人舞姿。逢年过节,清楼便是最热闹的时候,她们是不歇息的,但花费要上涨三成。同时还有着诸多活动,像是办季卡年卡都有折扣。若是刷的礼物多,还能得到各种礼物,都是些栩栩如生的陶俑。
在磐看来,清楼便是他心灵港湾。每当他得空,总想去放松。虽然里面的倡女算不上多好看,但一个个都是经过培训的,主打个善解人意乖巧懂事。
“喜君,也该回去了。”磐实在是忍不住了,连忙道:“恰逢正旦,便是匪寇都要歇息。既已告归休沐,不如回去准备祭祀。”
“老夫知道,你是着急去清楼。”
“咳咳……”
“吾等皆为县吏,受国恩食君禄,锦衣玉食皆出民赋。纵然告归休沐,亦不能忘此身份。前年正旦,便有人醉酒生事。还有里监门酩酊大醉致起大火,险些酿成大祸。就因告归便不顾政务,如此县必生乱,吾等便是安陆罪人!”
“……”
磐也不再劝阻,顿时闭嘴。
整个南郡,也就安陆县如此。他就想摸鱼放松会,喜便各种大道理。他只是县中小吏,每年不过四百石粟米,玩什么命呢?人生苦短,还得及时行乐啊!
“回去把为吏之道抄三遍。”
“唯……”
喜重重哼了声,他对属吏严苛对自己更严苛。每年告归休沐,却依旧心系政事。他曾与黑夫说过,他此生上不愧于国君下不愧于黔首,唯一亏欠的便是亡母。亡母病逝于正旦,他却因为在外处理政务无法回家尽孝,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憾事。所以喜每年正旦才会难得休息一日,亲自焚香祷告祭祀先祖。
“喜君,正旦安好。”
“正旦安好。”
“喜君又来巡视里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