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幸福温馨的家庭有,一地鸡毛的家庭有,但更多的还是不那么幸福也不那么吵闹的普通家庭。
安宁一家这一年算是以往几年里过得最幸福的一年。
前年过年的时候,安宁和胡若愚刚结婚没多久,是两个人在家属院过的。
那时候两人感情并不算好,只算是相敬如宾,她自己心态也不好,和陌生的丈夫亲近不起来,来自父亲的信看了又让人难受凄凉,那个年自然过不好。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怀孕了,和胡若愚感情有了进展,也有了几个贴心的朋友,心态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挂念留在京城的父亲,那个年过的算是不错,但也难免有所记挂。
今年倒是好了,她有了孩子,和丈夫朋友乃至家人的感情都好了起来,自己的身体家人的身体也都好了起来,一家人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团聚在一起过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对安父来说也是同样如此。
前年刚送女儿出嫁,虽然庆幸女儿不必和他一起留下受磋磨,但也担心女儿的身体,担心女儿的丈夫会不会好好照顾她,担心女儿能不能适应东北的环境,想写封信去问问,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还一身病痛,过年也只是自己吃了顿饭而已。
去年过年他收到女儿的来信,知道女儿一切都好,还怀了孕后他很高兴,但又同时担心女儿的身体,怀孕很危险,他在高兴和担忧中忐忑了半天,想要吃点好的庆祝庆祝却发现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只得和邻居朱寡妇拼了一顿饭,这一年过的还算可以。
今年好啊,今年女儿健健康康的带着外孙回来了,女婿也跟着来了,是个对女儿很好的小伙子,女儿的事他就可以放心了,他的身体吃了药后感觉好了很多,朱寡妇也这么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人丁兴旺的,家里人精神头足,气色好,街坊邻居看到了都惊讶的不行。
有些对安家人态度还行的,或者是对此事实在好奇的邻居忍不住询问些什么,安父和朱姨并不藏着掖着,笑着都说出来。
“你说那个大个子啊,那是我家女婿,宁宁她男人,前两年没时间,今年这不特地来这边过年么!”
“啊?这就是宁宁男人?以前总听说没见过,还有人说是老男人哩,现在看着真好,高高大大的!”
“那可不是!人也好!带了一大堆年货回来!还说要帮家里整整院子,把那几间屋子再盖起来!”
“啊,那你家这可真是要好起来了!”
“我家本就不错么!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帮忙了!”
朱姨骄傲地挺着大肚子回了安家,安家那形同无物的大门已经被修好贴上了福字,再也看不出一丝破败的气象,同其他喜庆欢乐的人家没什么区别。
街坊们就安家的情况闲聊了很久,以前安家是这附近地位最低的人家,安老头早年挨过批斗,安宁病病殃殃,两个人都是活不长久、没什么依靠的,欺负就欺负了,死了就死了。
后来安老头把安宁远嫁出去了,也不再挨批斗了,但也没人看得起他们,朱寡妇和安老头搭后更是有不少人嘲讽过他们,甚至于当面嘲讽。
这种情况直到安宁带着孩子回来才好了一点,安宁竟然没死在外面,还有了孩子,看起来也不再病病殃殃了,这让街坊们都选择了观望。
这一观望就观望到了年前,观望到了现在。
“嘿,没想到老安家还有这种造化,跌到底了还能起来,以后可不能再小看安家了。”
“应该有说没想到安宁还有这种造化,找了个这么可靠的男人,听说还是当兵的,还是个官儿,安老头怎么搭上这条线让人家答应娶安宁的呢?”
“安宁长得好看呗?”
“嘁,再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也不过是个病秧子,还有个挨批斗的爹。”
“那你还别说,当时看上安宁的人还真不少,就是有几个想娶的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吕婶儿她儿子就想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