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黄善财这般急切。他自幼便与蒙老太爷相识,自那时起两人关系就很好。年轻时,黄善财离了家乡,去了禹州城中最大的济善堂当大夫。后因上了年纪,便独自一人回乡安度晚年。回乡后全赖蒙老太爷多方照顾,这才能够清闲度日。
退休后的生活很滋润,黄善财清修度日,不理凡尘俗事,独自一人,也乐得自在。直到后来,罗之萍力排众议,在镇上开设和善堂,黄善财受蒙老太爷相邀,再度出山,担任和善堂掌柜并兼任首席座堂大夫。虽说这样一来没了清闲,但能看到那些经他诊治过的病人恢复健康,黄善财还是颇为高兴。
进入蒙家大宅,径直去了栖子院。那里是蒙老太爷居住的地方,也是整个蒙家最为清净之处。进了院子,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恰逢正屋外有个丫鬟正在熬药,黄善财便走上前去,问道:“你家老太爷情况如何?”
黄善财常来为蒙老太爷诊平安脉,是以,屋中的丫鬟们都认得面前这位老者,便起身答道:“不是很好,老太爷总是不愿喝药。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睡梦里也总说些胡话。”
“那他最近都进了哪些吃食?”
“一天最多也就半碗小米粥,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了。而且这还得要夫人喂,才吃得下。若是我们这些佣人来,老太爷甚至连嘴都不愿意张。”
“再熬半个时辰,就可以端进来了。”听完丫鬟说的话,黄善财默默点了点头,吩咐一声后,便推门进了屋子。
一进屋,一股复杂的味道便扑鼻而来,除却浓郁的药香味,还有些难以言诉的奇怪味道。
“徒儿,去将南北两侧的窗户打开透透气。一直闷在屋里,没有病也都会被折腾出病来。”
最后两句话,是黄善财刻意说给病榻上的蒙老太爷听的。本以为蒙老太爷会给些反应,不曾想,蒙老太爷连看都不曾看向黄善财一眼,仍旧是那副呆呆看着屋顶的模样。
摇了摇头,心中不免唏嘘。于床侧坐下,扣着蒙老太爷的手腕,搭脉看诊。
“双目晦滞,目光乏神。面色少华,暗淡不荣。胸闷气短,手足麻木......”
黄善财口中念叨一声,一旁小徒便用纸笔记下一句,待黄善财结束诊断,整一张纸都被小徒给记得满满当当。
小徒将脉案收好,重新取了张纸,交给黄善财。黄善财大笔一挥,一道新药方便写好。
“徒儿,你亲自跑一趟,回药铺抓药,顺便将为师的脉案交给你师兄。回来后煎好药再来,记住了吗?”
“徒儿记住了......”小徒应了一声后,便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亲眼看着自家小徒跑远了,黄善财这才坐回床边,叹道:“老哥哥,我的蒙老哥哥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许是屋中再无旁人,蒙老太爷没了顾忌,两行浑浊的老泪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