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宴有些懵,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他以为,他的到来,会令太后很排斥。毕竟,当今的皇上,是她的亲儿子。他这次来,是为了针对她亲儿子的,她不该是这样亲热的态度。太后抱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松开他,有些无措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萧廷宴一笑。“不好意思啊,哀家有些激动,你吓坏了吧?”
萧廷宴有些怔愣地摇头:“我没事。曹嵘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砍了自己的胳膊?”
“我之前还担心,他会伤害太后你呢,紧赶慢赶地追过来。”
太后拉着萧廷宴的手,不愿意放开。她拉着他,入了内殿。一路径直朝着内室而去。内室的摆设都挺简陋的,除了一张床榻,衣柜,还有桌子和板凳,就再没其他的摆设。太后拉着他径直越过床榻,她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机关,下一刻轰隆隆一声响,一道石门缓缓地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不太大的暗室。暗室并没有摆放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挂了一副有半人高的墨画。墨画上,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他们唇角皆带着浅浅的笑意。画像的下面,摆放了香炉,香炉里正燃着香……萧廷宴站在门口,整个人呆愣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那幅画究竟无法移开视线。那对男女的容貌,他看着很是熟悉。太后哽咽着声音,一字一顿说道:“你应该能认出他们吧?他们就是先皇和宸贵妃姐姐……这些年,哀家花重金不知道聘请了多少文人墨客,暗中画他们的画像。整整二十年,终于画出了一幅,与他们相似的画像。”
“你的样貌,真的很像先皇,若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那画中人是你……哀家以前,就时常想着,早晚有一天,哀家会将你带到画像前,来看一看他们。他们去世的时候你还小,估计他们的样子,你都忘得差不多了。”
萧廷宴静静地听着,一双眼眸忍不住的泛红起来。他鼻子酸涩得厉害,紧紧的握着拳头,久久都没说一句话。眼眶里的泪意,不断地翻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平复了心底的激荡,这才扭头看向太后。“我以为,你应该会不欢迎我这次的到来……”太后摇头,她叹息一声。“怎么会……哀家没有一日,不盼着你来找哀家。哀家待在这里,日复一日地诵经念佛,经受这些岁月的煎熬,为的就是要替那个孽障赎罪。”
“如今,哀家终于等来了你,当年的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你现在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应该也能与他抗衡了。哀家再也不会担心,他的利爪,会伤害到你了。”
萧廷宴目光复杂地看着太后:“他是你的亲儿子,太后,你真的能大义灭亲?”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满是沉痛。“早在二十年前,哀家就后悔生了他。这些年,南储由鼎盛,在他的手里渐渐的走向衰落……若非有那帮忠臣良将,一直忠心耿耿的辅佐,恐怕南储的江山早就被他挥霍干净了。”
“如今,便连百年帅府他都敢毫不留情地铲除……他这是自断根基,他这是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如果哀家再任由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恐怕我南储的百姓,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萧廷宴没想到,这一行,居然会如此顺利。之后,他又听太后讲述了与曹嵘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没想到,曹嵘之所以忠心皇上,是因为太后救了他的命。可皇上,却要曹嵘杀太后……以曹嵘的心性,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所以,曹嵘不惜自断手臂,以示忠心……萧廷宴当天晚上,便带着太后离开了宁远寺,赶回京都。而曹嵘被路神医诊治,倒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龙卫还有用,曹嵘是肯定不能死的。萧廷宴也算是用这种法子,捏住了曹嵘。——翌日早上,萧廷宴一行,终于赶回了京都,谁知他们还没来得及入宫,宫里便传出皇上中风,瘫痪在龙榻的消息。没过多久,皇上的口谕便晓谕六宫。婉贵人救驾有功,恢复贵妃封号……永州剿匪一事,萧玄睿暗中相助云鸾立下大功,解除其流放罪责,恩准以郡王身份回京。这两个消息一出,顿时震惊四方。不少人都觉得,这圣旨下得很是荒唐。永州剿匪,明明是太平县主的功劳,怎么会扯到了萧玄睿的身上?萧玄睿居然就这样,再次得到豁免,有了重新回京的机会。端王得知这个消息,气得砸了书房里的东西。他脸色铁青,低声嘶吼:“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雪鸢她是死的吗?她难道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她怎么就让赵婉儿那个老女人,有机会接触到了皇上?”
“本王派她入宫,迷惑皇上,是让她阻止赵婉儿复宠的。她倒好,什么屁用都没有……如今赵婉儿重新回到贵妃位……雪鸢这个蠢货,就等着被婉贵妃弄死吧。”
这样的情势逆转,对端王显然是不利的。时间那么短,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收拢完萧玄睿那些残余的党羽。如今,萧玄睿要回来的消息,传遍京都,恐怕那些原本要归附他的人,都会统统变卦,重新选择萧玄睿。端王猜测的不错,两个时辰后,无数道信件送到他的书桌上,全都是言辞凿凿与他划清界限的书信。他恼怒的,将那些信件统统都撕了。端王这边像是天塌地陷一般,镇国将军府的人,自然也不好过。云枫脸色难看的,去了鸾凤阁。他唉声叹气的坐在云鸾的对面:“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搞得,他如今行事,越发的无所顾忌了。永州剿匪,明明是你的功劳,他却二话不说全都给了萧玄睿?”
“他可真是老糊涂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他也不怕朝臣会有意见,会上奏弹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