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站在水塘边上,看着水中月,轻声问:“冬雨,你在余家还有什么要好的人吗?”
冬雨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了。原本我还惦记着春月,但她已经死了。”
“当初我答应你一定要为余敏嘉报仇的。这个诺言应该很快就会兑现。一旦到了那一天……”秦栩话没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覆巢之下无完卵。
冬雨也跟着叹了口气,应道:“奴婢明白。姑娘是不忍心吗?”
秦栩愣了一下,摇头说:“这世上的一切无非因果。若我对他们不忍心,那当初穆氏一家几百条性命以及黎东铁骑几万英灵,该如何呢?”
“姑娘说的是。”冬雨又叹了口气。
“宣怀远……”秦栩想到余锦宓,心中总是不忍。
“姑娘的意思是……”冬雨很快明白过来,忙说,“要不,奴婢明日去找一下宣怀远。”
“他是个聪明人,你点到即可。说多了反而会惹麻烦。”秦栩叮嘱道。
“奴婢明白。”冬雨答应着,又劝道:“夜深了,这水边潮气太重。姑娘还是回去吧?”
“好。”秦栩裹紧了披风,转身回房去。
宣怀远这几日都跟温夫人在一起,两个人商量筹建乐渊港的事宜,雍乐郡的商户们听说乐渊港要重建,而且他们可以出资并从中获益,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宣怀远和温夫人每天都被这些商户围着,想方设法巴结讨好,只要能挤进来分一杯羹。
冬雨不想惊动太多人,便在宣怀远常去的茶楼定了雅间,然后给了伙计一块碎银子,让他替自己传个信。
很快,宣怀远便到了。
宣怀远见雅间里只有冬雨一个人,拱手问:“冬雨姑娘把在下叫到这里来,是秦姑娘有要紧的事?”
“不是我家主子有要紧事,是你。”冬雨起身走到宣怀远跟前,低声说:“勾朔被抓住了——在通平药堂里抓的。”
“呃……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并不知道……”
“这话你不用跟我说,我家主子不管这些。我的重点是,勾朔被抓,孙茂润还能藏多久?孙茂润如果被抓住,那么你的心上人……”
宣怀远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冬雨姑娘,这件事……”
冬雨不愿听宣怀远啰嗦,径自打断他的话:“我家姑娘心善,叫我来提醒你——我朝律法,罪不及出嫁女。”
宣怀远急得原地转圈儿:“可是,这件事情我姨母也做不了主啊!”
“你做生意是个好手,怎么这件事却如此迂腐?若是母亲病重,亲生女儿能不在跟前侍奉汤药吗?先把人接回去再说。另外,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这两样便足够了。”
冬雨看着宣怀远颓丧的样子,一时没忍住,说道:“实在不行……你就生米煮成熟饭!反正只要你一辈子对她好不就得了?穷讲究一些有的没的,到头来她万一被官卖为奴,你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来不及了。”
宣怀远被这样的言论震惊,“官卖为奴”四个字,像一记闷雷,更是把他炸得一个激灵。
他不再犹豫,慌忙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我这就回广宁。请冬雨姑娘替我向秦姑娘说一声,事成之后,小人一定重谢。”
冬雨看着宣怀远即匆匆离去,方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把杯中茶喝完,留下茶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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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茶香四溢。
秦栩看着手中青瓷茶盏里金黄色的茶汤,叹了口气。
予兮忙问:“姑娘,这茶不好吗?”
秦栩啜了一口茶,轻笑道:“茶很好,就是这北疆的水不合我意。”
若兮把一碟松子糖放到秦栩面前,说道:“奴婢听说雪黎山上有一个仙女池,仙女池的水可使人长生不老。等仗打完了,咱们就可以去取仙女池的水来烹茶。”
秦栩咬了一口松子糖,又问:“今日什么日子?”
予兮回道:“今日七月二十九,马上就进八月了。”
若兮跪在脚垫上给秦栩捶腿,又问:“姑娘,咱们中秋节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