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一艘快船从宫津港出发,一路向北,昼夜不停。
船舱里,秦栩和燕墨羽在一张小案几两边相对而坐,一个抱着佩剑打盹儿,一个借着灯光翻看一叠药方。
燕宾从船舱外进来,扫了一眼打盹儿的女儿,低声劝道:“栩栩别看了,又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这个时候,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自己的身体。”
秦栩依旧审视着手中一张药方,回道:“我搜罗了一些苍黎东西山脉里常见的毒物以及相关的解药方子。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也算是有备无患。”
燕宾叹道:“也不知道他穆旭东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才能在此生等遇见咱们姑娘。”
秦栩微微苦笑:“先生这话我可当不起。他这辈子救的人,足够上苍优待于他。而且,遇到我也不算是他的福气。”
“他的确是黎东百姓的福音,可就算如此,他遇见你,如何就不是福气?不管是才华,样貌,家世,咱们样样都比得上他。”
才华,样貌,家世……
大家都用这些东西去衡量姻缘的标准。可是以这些东西权衡来的姻缘真的可以幸福美满吗?
秦栩想起重生后的那个梦境,心里不由得低落。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却在一开局就给穆旭东戴了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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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郡,李太守府院子里的老榆树华冠如盖,树下的石桌上散乱放着一些写了字的纸张,还有两本破旧的书籍。
四个军医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周围,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李凌脸色青白,如丧考妣:“指挥使大人已经昏迷七天了。几位还有什么办法吗?”
军医甲:“大人,小人真的尽力了!指挥使大人中的这毒是精心调制过的,它就不是单纯的某一种毒……所以要解这毒,需得先知道配方,然后再选相对应的解毒药材,根据一定的配比调制出解药……这,这太复杂了!”
军医乙:“是啊,就算拿到了毒药的配方,找全了用得上的药材,单只按照配比这事儿,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调制正确……”
军医丙:“大人,指挥使大人这毒,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凌一拍石桌,骂道:“放屁!人还活着呢!只是昏迷而已!说什么听天由命的屁话!老子从来都不信老天……”
军医丁忙劝道:“大人息怒!您不是八百里加急送信去了帝都吗?或许皇上派御医来,会有办法的。”
“是啊是啊,指挥使大人跟皇上血脉相连,皇上一定会想办法的。”
听了这话,李凌反而委顿下来。
连一只在北疆战线上面对各种伤毒的军医都没办法,帝都成里那些只擅长于妇科内科的御医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婢女从屋里出来,看着一圈儿人的脸色,小声回道:“大人!指挥使大人又吐了……”
李凌暴跳如雷:“吐也得喂!米汤不能停!人已经昏迷七天了,不喂东西,饿也饿死了!”
婢女吓得一个哆嗦,答应了一声又回了屋里。
李凌坐不住,站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儿。
四个军医束手无策,不敢多说,更不敢走,只能在这里熬着。
又熬了一天,眼见着太阳隐没在西墙下,院子里渐渐地暗下来。
一身戎装的严左安抱着头盔进院子。
“严将军回来了。”四位军医忙起身行礼。
严左安冷峻的眉眼压着火气:“旭东怎么样了?”
李凌:“老样子,喂了吐,吐了喂,一直昏迷着。”
“我去看看。”严左安把头盔丢给身后的副将,大步往屋里走。
“大人!来啦!”李凌的心腹小厮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喊着。
“小声点!谁来了?”李凌没好气的训斥。
“京都……京都来人啦!”小厮喘息道。
李凌愣了一下,旋即喊道:“快!随我去迎!”
一行人跟着李凌快步走出太守府,但见门口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年长者约四十多岁,一身深灰色长裰,腰间佩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另外两个姑娘,一个身量未长成,还是个孩子,另一个一带着帷帽,看不清模样,窈窕身姿掩映在飘逸的雪色轻纱之中,宛若仙子凌风,清雅袅娜。
李凌只以为年长男子是朝廷派来的御医,忙上前拱手见礼:“在下沧郡太守李凌,敢问几位可是帝都来的上使?”
“见过李太守,在下礼部尚书秦大人府中幕僚燕宾。”燕宾拱手还礼,侧身指着秦栩说:“这位便是奉天子谕旨而来的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