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儿?”余锦宓抬头看向左茹雪。左茹雪点了点头,她方接了镯子,又朝着韩亦姮行礼道谢:“谢姑姑。”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韩亦姮又笑问:“有些日子没见着表嫂了,前几日听闻身上不爽利。如今可大好了?”
“我身上已经好了。但家中琐事繁多,我本不欲来凑热闹的。只是长公主府下的帖子,听说太后娘娘也来凑热闹,总不好推脱的。”
左茹雪笑得如沐春风,又问韩亦姮,“过几日你就要娶新嫂嫂了,家里定然忙乱,想必姑母不得闲了?”
韩亦姮忙说:“迎娶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母亲前些日子过于劳累,又不愿出来吹冷风,只在家里静养呢。”
韩青峰的夫人余氏一向自视甚高,虽然养出来的一儿一女都不怎么样,但她却一心要给他们寻最好的姻缘。
韩俊竑的原配是裕王的孙女,虽然不是皇族,但异姓王爷的血脉也足够尊贵,然而这位贵女天生身子弱,性子又要强的很。
她嫁进来半月功夫,便把韩俊竑的侍妾们都打发了,韩俊竑的一切起居出入她都事事操心,后来怀了身孕依旧不放手,结果不慎小产,死于大出血。
于是这两年韩余氏便一门心思给儿子续弦,秦隽清一家入京后,她就看上了秦栩。先是怕太后要为秦栩和元祚赐婚,便没敢动作。
后来中秋宫宴出了那档子事,她便觉得秦栩嫁入皇族是不可能了,又因余时飞要拉拢秦隽清,他们便找了媒婆去秦家提亲。
无奈,秦家根本没把韩俊竑放在眼里,媒婆连罗琉纾的面都没见到,便被一个丫鬟给打发出来。韩余氏正要想办法扳回这一局,韩俊竑就被莫名其妙的套了麻袋……
即便如此,韩余氏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娶孙幼蘅。
在她眼里,孙茂润失踪,孙经武被流放,孙家连空架子都维持不住了。孙李氏粗鄙不堪,孙幼蘅既没有样貌,也没有品行,简直蠢笨如猪。
这种人便是嫁入寻常商贾之家也是烧高香,凭什么做韩家的嫡子宗妇?!
然而家族联姻已成事实,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余时飞让他的继室夫人亲自登门说亲,韩余氏不能把娘家嫂子给得罪了。
老话说,为女活到八十八,留着娘家做个家。
女子在夫家不管有怎样的体面,若没有娘家做后盾,那些繁华富贵都是昙花一现,是没根基的。
如今韩余氏的心情,或许韩亦姮不懂,但左茹雪一定懂。
因为她已为人母,又掌管余府内宅,各种利益关系她都懂,为儿女打算的心情她也懂。
左茹雪同韩亦姮说了几句闲话,便有长公主府的管事嬷嬷上前来招呼她入座。
“走吧,我们去那边坐下说话。”左茹雪带着自家妹子和韩亦姮跟着管事嬷嬷往席位走去。
马球场观摩的席位位于球场北侧一字排开,左家姐妹身为户部尚书之女,位次并不低,但恰好就在秦栩这一席的另一侧。
“哟,这不是秦姑娘么?”左茹雪不是左问霜,她早就被打磨的世故圆滑,见着秦栩便带着余锦宓过来打招呼。
秦栩早就看见她了,也猜到这妇人一定会来打招呼,便笑意盈盈地站起来,福身还礼:“余少夫人安。这位小姑娘应该是二少夫人的侄女吧?”
“秦姑娘说的不错,这孩子正是跟随她父亲回京的。今日刚好有机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左茹雪说着,目光落在燕墨羽身上,“哟,这位小姑娘是……”
其实她早就听说秦栩身边有一个十来岁的江湖女孩,而且这女孩被秦栩视如亲妹,秦家不但送她去陆翁学堂读书,还因为她,把左钊鄞和左问霜逐出了学堂。
这等恩怨若是换做别家,早就瞪起乌鸡眼了。偏偏左茹雪只当没那回事儿一样,亲切地笑着问:“这小姑娘好生俊俏,是哪家的千金呢?”
“我妹妹,墨羽。”秦栩微笑着拉过燕墨羽,“墨羽,这位余少夫人是你的同窗左问霜的长姐。”
燕墨羽很是乖巧地向左茹雪福了一福,甜甜笑道:“余少夫人跟左问霜一点都不像。莫不是同父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