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墨把一个桐木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后从里面依次拿出一整套银针,白纱帕子,烧酒等物。
秦栩先给韩亦婍诊脉,断定她是小产失血失调,又寒邪入体,便先施针,又叫人煮了汤药。
煎药的时候,弄墨把茜儿叫出去交代她该如何挑拣药材,如何看管煎药的火候等。等汤药的时候,顺便问她今日是如何带着韩亦婍逃出来的。
茜儿抹了把脸,如释重负地笑道:“我偷了他们上元节要放的炮竹,一股脑丢进了灶膛里。”
弄墨当即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你可真豁的出去。”
茜儿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办法呀,再不豁出去,我跟姑娘都得死了。”
“也是。”弄墨自然知道大户人家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时时事事都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的所有隐私之事她们都知道。
若主子出事,她们也断然没有活路。只看余敏嘉身边被烧死的春云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冬雨,便可知晓。
所以这茜儿看上去是为韩亦婍谋生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秦栩忙完之后,往厢房来见穆旭东。
林簇闲着无事,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穆旭东正拿着一个话本子百无聊赖地翻着。
“咳咳。”秦栩进门口咳嗽了两声。
“忙完了?”穆旭东放下话本,又扫了一眼睡得打鼾的林簇,想要把人踹醒,又觉得这货睡死也挺好,至少不碍事。
秦栩在穆旭东对面坐下,皱眉问:“韩亦婍这颗棋子……放在什么地方最好呢?”
穆旭东冷笑道:“惠妃的死对头是周皇后。她们两个半斤对八两,要我说,把她送到周皇后手里最好。”
“这是个好地方。可是要不动声色的把人送过去,要好好安排一下。皇城司那边……”秦栩想到了沈让。
“这事我来安排。她需要养几天?至少要保证性命无忧,不然送过去也是颗废子。”
秦栩勾了勾唇角:“三天足矣,我会给她配好保命的药。”
“好。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替她把仇报了。”
秦栩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假孕争宠这样的罪名不足以把余敏嘉怎么样,但却是个好引子。但愿皇后娘娘别太蠢……”
穆旭东眯了眯眼睛,阳光落在他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潋滟着邪魅的光芒:“你还别说,那女人如果不是太蠢,也不会被压制的死死的。三天的时间,我再替她铺垫铺垫。”
秦栩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说:“你去忙吧。”
“啧!真是无情。”穆旭东无奈地叹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饭也不赏一口就赶人走?”
秦栩抬头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笑道:“这里屋子简陋,粗茶淡饭,也不好留你这样的贵人。”
穆旭东哀怨的横了秦栩一眼,起身走到林簇跟前,把人拎起来就往外走。
可怜林小少爷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遭了贼,喊了两声:“来人!救命!”便被穆旭东捂了嘴巴塞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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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粮案审了整整一天,燕霖带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
“……大家都以为,这桩军粮案牵扯的是户部尚书左柏成,那督粮官葛时是左柏成的同乡嘛。却不料证据都指向梁王,葛时也招供,他们用砂子替换出来的军粮倒卖的银钱,七成都送进了梁王府。”
燕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可梁王是皇上的族弟,他的罪名怎么定?刑部袁大人不说话,督察院岑大人装聋作哑,最后还是郁大人说,军粮掺假导致鸣沙关兵败,干系威胁江山社稷,梁王必须重判。”
“重判?”秦栩拨弄着膝头手炉里的炭火,冷笑反问:“怎么重判?跟之前曾家一样,全族流放三千里吗?”
燕墨羽瞪大眼睛问:“啊?全族流放,那不把皇帝和宸王全部兜进去了?”
秦栩笑着捏了捏燕墨羽的脸蛋儿:“傻丫头,判刑之前,他会先被贬为庶人。流放也好,杀头也罢,他都不再是皇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