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源城,八月的天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姜家大院里一片荒凉,花草树木一夜之间枯萎凋零。
我的心撕裂般疼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大厅,我绝望的看到黑漆漆的棺木停在中间,四周挂满了白幡,丫鬟春桃跪在灵前,泪流满面,一把一把的烧着纸钱。
“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四儿,她在哪里,”
我哭红了双眼,一把拉住丫鬟春桃的胳膊,哀哀的恳求:“把我的四儿还给我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爱她的,一步也不离开她。”
春桃的眼眶红肿,一把甩开我的手,连退三步,手指颤抖的指着着我。
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第一次大声呵斥:“住口,你,你不配叫我的小姐四儿。”
春桃的怒斥声回荡在空旷的厅堂内,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我的心上。
她通红的双眼中满是对小姐的深情与对我的不屑,那张平日里温婉的脸庞此刻布满了决绝与愤怒。
“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可知小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日日夜夜盼着你,念着你,可你呢?
你的冷漠,你的无视,比任何病痛都要让她心痛!
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我猛地站起身推开棺木,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袭红嫁衣如血般刺眼,将她本就苍白的肌肤映衬得更加毫无生气。
梅花簪斜插在发间,几缕碎发随风轻拂,却再也无法撩动她心中的涟漪。
手中紧握的龙凤玉佩散发着幽冷的光,仿佛是她最后的一丝倔强,不愿彻底融入这无尽的黑暗。
我颤抖着双手,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那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丹凤眼,此刻紧闭着,再也无法睁开看我一眼。
我的指尖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意,直透心扉。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我心头,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落在她的嫁衣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我日渐消瘦,形如枯槁,整日徘徊在她生前居住的院落,手中紧握着那染血的龙凤玉佩,眼中满是痴狂与悔意。
月光倾洒,将我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与四周静谧的夜色格格不入。
我轻抚着院中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仿佛能从中寻得她曾经的欢笑与温度。
“四儿,你看这月光多美,就像你眼睛里的星光。”
我低语着,声音沙哑而温柔,却无人回应。
风过,带起一地落叶,仿佛是大自然也在为我哀悼。
母亲在一旁默默垂泪,看着我这般模样,心如刀绞。
她轻步上前,想将我搀扶回房,却被我猛然推开。
我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仿佛是在责怪任何人都不该打扰我与她的“重逢”。
父亲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眼眶泛红,老泪纵横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望着我那瘦削而执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夜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满室的悲伤。
母亲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低声对父亲说:
“咱们,是不是做错了?这婚约,本就不该强加于他,更不该隐瞒四小姐的病……”
我仿佛与世隔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她的回忆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
那一日,我看到了书案上染血的信,泪水无声滑落。
我缓缓展开信纸,那行行娟秀的字迹如同她亲自在我眼前书写,每一个“君”字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感与不舍。
读到“妾识君时君不知,君识妾时妾不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是对过往错过的无尽遗憾。
而“与君桃花结情缘,奈何情深缘太浅”则让我心痛如绞。
她,彼时还未及笄,却已有了倾城之姿。
我猛然间的一个踉跄,后脑勺重重撞上了书架的棱角,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撕裂开来。
就在这痛楚之中,一段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佛昨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