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钟德兴还得面对一个问题:如何冠冕堂皇地提出更换信访室负责人并且得到其他县紀崣常委的支持?
钟德兴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十分果决地说:“郑主任,过几天,我召开县紀崣常委会,在常委会上,你提出信访室工作不力,我跟你唱反调,然后,你拍桌子对抗我!我呢,最终顺从你,同意更换信访室负责人!”
“这、这能行吗?”郑博飞睁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钟德兴:“我要是这么做,那会削弱你在县紀崣的威信的!”
“那不更好?”钟德兴微笑地说:“你忘了,我目前正在装傻!这戏,只有这么演,别人才不会怀疑!”
郑博飞想了想,觉得钟德兴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像县委常委会一样,县紀崣常委会是县紀崣最重要的会议,讨论的是紀崣最重要的事项,譬如,大案要案的查处以及县紀崣人事的任命等等!
郑博飞身为县紀崣第一纪检监察室,同时也是县紀崣常委,由他来提出更换信访室负责人,也合情合理!
毕竟,信访室工作没做好,县紀崣没有大案交付县紀崣常委会讨论,如此一来,县紀崣第一纪检监察室也无案可查,影响到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的业绩!
事实上,郑博飞以前也在县紀崣常委会上提过意见,信访室那边提供的举报太少太轻。只是,县紀崣几个书记各自为政,谁都不想得罪县委县政府的大领导,都不想管事!
几天后,当郑博飞再次诟病县紀崣信访室不作为,导致没什么大案交付县紀崣常委会讨论,所有县紀崣常委的目光都集中到钟德兴身上!
县紀崣常委总共才有七人!
迎着其他六个人的目光,钟德兴靠着椅背,无关痛痒地说:“郑主任,前几天,我到咱们县紀崣信访室调研了一下,信访室工作做得不错啊!信访室记录了许多举报线索!他们工作做得不错,你提议更换信访室主任,这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什么那个,这个?”郑博飞根据事先跟钟德兴商量好的剧本,不满地说:“钟书记,您看到这么举报线索,你觉得,有几条线索是能放在咱们县紀崣常委会上讨论的?”
“那又如何?”钟德兴轻描淡写地说:“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一个水池里如果没有鱼,咱们就不能强求别人一定要从这个池子里抓到鱼!信访室记录的举报线索是很轻微没错,但,那是因为,咱们广红县没有大案要案。既然没有大案要案,那咱们自然就不用查!再说了,真要是有大案要案,人家举报人不一定单单举报到信访室,有可能直接给县紀崣主要领导,譬如我,譬如周书记、胡书记写信或者寄材料。是不?”
“说是这么说,信访室这么长时间没搜集到大案要案线索,我觉得,多少有些失职!再说了,周晓梅同志在信访室主任的位置上也坐了很久!继续让她在信访室主任的位置上坐下去,她得不到锻炼,不利于她的成长!我们中层干部,应该多多轮岗,多多接受别的不同的工作,才能积累更多的经验,有利于中层干部的成长!钟书记,您觉得呢?”
“嗯!”钟德兴点了一下头,说:“郑主任,你这么说,倒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这个问题,是可以考虑的!其他常委呢你们的意见如何?”
钟德兴的表现,让其他县紀崣常委大跌眼镜!
堂堂县紀崣书记,被县紀崣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当众怒怼,竟然还顺从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这紀崣书记当得是不是太怂了?
说是这么说,钟德兴毕竟是县紀崣一把手,且初来乍到,其他县紀崣常委还没完全摸透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得先给他个面子!
“周晓梅同志确实在信访室工作了很长时间!从干部成长的角度,她在一个位置上工作太久,确实不利于成长!我赞成钟书记和郑主任的提议,调换周晓梅同志到别的岗位!”县紀崣常委、县紀崣组织部部长付全国率先表了态!
县紀崣组织部是管人事的,组织部部长表了态,县紀崣副书记周小洛也跟着表态,支持郑博飞的提议。
要说最不高兴和最不满意的,自然是县紀崣另外一名副书记,也就是胡志波!
周晓梅是胡志波的人,是胡志波提上去的!
周晓梅当信访室主任几年时间里,扣下了不少重要的举报,说是扣下,并非是她直接忽视或者忽略掉,而是她将举报材料直接给胡志波!
胡志波跟县委二号人物徐春兴关系极好,但凡有关徐春兴或者徐春兴的人的举报,胡志波都给扣下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徐春兴的人在广红县很嚣张的原因,除非徐春兴的人干影响非常恶劣的坏事,举报到县紀崣的材料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而今,周晓梅一旦被调换,胡志波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扣下举报材料了。
“我说几句吧!”胡志波还想努力挽回这个不利于他的局面,赶紧说:“周晓梅在信访室工作是有一段时间了!她当信访室主任的成绩,各位是有目共睹的,信访室从来没遗漏任何重要举报,哪怕是很轻微细小的举报,信访室都如实地详细地登记!周晓梅同志工作做的这么好,我想不通,各位有什么理由要换人!说是为了锻炼周晓梅,我想问问各位,打算把她安排到什么岗位锻炼她?一个干部想要得到锻炼,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提拔她!各位想锻炼周晓梅同志,是不是要提拔她?如果提拔她,我没意见!而如果不是提拔,而是将周小梅同志放在比现在的岗位更加不重要的岗位上,那还叫锻炼吗?我觉得,那是故意打击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