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她看着夏宇龙,苦笑两声,说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还是小瞧了你。”
她吞下涌至嘴边血液,“哼,咱们走着瞧……”
突然,夏宇龙腰间的渡劫瓶猛然抖动起来。
随后便脱离他的身体,腾飞至半空中,瓶口朝下,自瓶中照射出了万道金光。
瓶中传来了小机灵的声音:“阿弥陀佛,世间生死皆轮回、佛国苦海唯慈悲、恶事散尽需渡劫、冥冥天理化垂泪,妖孽,你的罪孽已十分深重,到苦海中来渡劫重生吧。”
“啊!”
千面蜘蛛精在惨叫声中变回了真身。
她是一只全身开满粉红色桃花的蜘蛛。
原来的她,只是山里的小蜘蛛,以草露为食。
被千年树妖收做玩物后,她便依附在了千年树妖的身上,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
她的心灵与肉体早已被妖魔化,骨子里流淌着千年树妖那邪恶的血液。
桃花蜘蛛在佛光照射下,化身粉红色幻影,被吸进了渡劫瓶中。
屋外正被数不尽的夜明蜘蛛军团包围,感知到主人妖法消散,它们也全都消匿了踪迹。
就这样,嚣张跋扈的夜明蜘蛛军团,在三界中覆灭了。
惨淡的月光下,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大胡子身上多处挂彩,所幸夏宇龙出手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宇龙推出的内力虽也伤到了大胡子,但掌气随意念而动,收发自如,大胡子受伤不重,并无大碍。
大胡子从疼痛中惊醒过来,他紧捏双拳,使出魔魂之气,身体上那深陷的勒痕渐渐愈合,直至完全消失。
夏宇龙他们将店老板的尸体就地掩埋,趁着月色,急匆匆地向西北方向追了去。
苍茫的月色下,是一望无尽的茫茫戈壁,极度荒凉。
寻着狼人在小土包上留下的爪印,四人一路追踪,过得两日,便来到了阿昌古国城墙下。
阿昌古国为西北大漠北面的一颗明珠,高大的昆钰山脉就横亘在大漠边上,贯穿东西而过。
相传,在上古时期,山脉的中尾部被天外陨石拦腰削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阿昌古国就落坐于缺口处,山上冰雪融化,一年四季流淌不断,常年滋润着阿昌古国,曲曲折折的昆钰河,横穿城中而过。
古国四面,矗立着坚固、高大的夯土城墙,最高的城墙有十层楼这么高。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烽火台,西北战事频繁,全靠烽火台传递信号。
守城的士兵们嘻嘻哈哈,三句离不开女人。
黄玉听得很不是滋味,本想施法戏弄他们一番,但考虑有正事要办,只好作罢了。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一行人被南门的卫士拦住了去路。
黄玉拿出几锭银子,贿赂了那领头的,畅通无阻地进了城。
映入眼帘的均是层层叠叠的夯土房子,房屋颜色全是土黄色调。
道路纵横交错,犹如进入迷宫一般,又像置身于四通八达的蚁穴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番热闹的景象,他们的穿着打扮,带有浓厚的西域风情。
狼人的爪痕在城中已不见了踪迹。
夏宇龙他们混杂于人群中,在集市上闲逛了起来。
四人连续穿过十几条街道后,一面碧油油的湖水展现在了眼前。
湖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土包子,土包上矗立着一座白色城堡。
城堡由巨大规整的汉白玉石垒砌而成,每个出口都有手持战戟的士兵把守。
几艘运送货物的帆船,在湖面上来来去去,湖水清亮异常,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城堡倒影在水中,颇有一面湖镜连两天的味道。
大胡子凝视前方,感叹道:“我以为大漠边上只剩下荒凉,想不到竟还有这么安逸的城堡,连湖水也是这样的蓝!”
黄玉接话道:“是呢,雪山下的水最干净纯洁,能净化人的心灵。”
夏宇龙点头应道:“爷爷说,它们离天最近,乃天之圣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愿阿昌国国王能像这雪水般开明圣洁。”
大胡子挠着头,道:“城堡守卫森严,要接近国王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实在不行咱就硬闯……”
说着,他看向了夏宇龙。
夏宇龙一脸凝重,这也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抬头看了看尚早的天色,轻叹一声,道:“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先摸清这里的情况再说。”
此时,一巷子深处传来了吵哄哄的声音。
“走,去看看!”
夏宇龙他们循声追去,转过一个路口,只见一大群人正围在一店铺门口。
人群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的儿啊,你就这么死了,往后叫娘怎么活啊,你爹是个短命鬼,想不到你比他还,呜呜呜呜,我也不活了!”
原来,包子铺老板娘杨桂花的儿子阿里西,被人打死在了店门口。
阿里西扑倒在地,后脑勺有两道很深的伤口,血液自伤口处一点点地渗出,一看便知才刚死不久。
杨桂花抱着儿子,已哭得不成样子。
在早些年,她的丈夫得了怪病死去,如今她儿子也死于非命,家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想起今后孤苦伶仃,煎熬的日子,她怎么不哭得如此伤心、伤神。
在阿里西身旁,斜躺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该女子身穿粗布衣裤,看起来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少女。
她胸前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凌乱,脸上还沾满了污垢,像是经历了一场打斗。
杨桂花哭了片刻,便怒瞪着弱女子……
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天杀的,害死了我儿子,官府一定会为我儿子讨回公道的,你还我儿子命来!”
弱女子一脸委屈,眼神甚是惶恐,泪水簌簌往外流淌。
她战战兢兢,往后退缩,右手触碰到了一根长棍。
棍子有手臂般粗,在末端还占有血迹,一看便知是作案凶器。
众人对弱女子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凶手。
此时,三个捕快正从小巷的尽头疾步而来,他们身穿青布官衣,背后背着长剑,看起来威风凛凛。
那为首的捕快四十来岁,身材瘦高,形如竹竿。
如果他再肥胖些,定把身后的两个随从全都给挡了去。
因他身体瘦长,城中的人都习惯性地呼他为“竹竿捕快”。
他姓白,单名一个高字,真是人如其名了。
白高领着两个随从挤进了人群……
粗声粗气地喊道:“怎么又死人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环顾众人,“你们也都看见了,都给我如实说来,谁是凶手?”
众人对弱女子又指指点点起来,碍于捕快的威严,却也不敢大声说话。
杨桂花指着弱女子,怒道:“是……是她,是她打死了我的儿子。”
说着她捶胸顿足,又哭得死去活来的了,“官爷,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我老伴没了,就这么个儿子也被她给打死了!”
白高仔细打量弱女子片刻,挥手喊道:“该杀的,给我带走。”
“是!”
两名随从跨步上前,用绳索将弱女子绑了个结实,便将她提起,压着她瘦小的身子骨,往小巷深处走去。
夏宇龙走出人群,喊道:“且慢,几位官人不问事情的缘由,就草草把人带走了,岂不让真正行凶者逍遥法外了吗?”
他冷哼一声,看着夏宇龙问道:“怎么,你小子知道凶手是谁?”
他环视着众人,“你们都看见谁是凶手了吗?”
围观的人都低头不语,因为他们真没看见是谁打死了阿里西,只有杨桂花一口咬定,是弱女子所为。
白高将夏宇龙往右一推,不屑地道:“既然你不知道凶手是谁,就别挡路,妨碍我们查办案子,否则以共犯论处!”
夏宇龙往后退开两步,分析道:“死者头上的两道伤口很深,每一道都足以要他性命,这么深的伤口,并非一个弱女子能完成的,凶手一定是一名男子,而且对死者的仇恨较深……”
说着,他走到弱女子跟前,问道:“妹子,你看到凶手了吗,别白白替人背了锅啊?”
弱女子惊恐地看着夏宇龙,却仍旧一言不发。
夏宇龙又要追问……
弱女子却一边哭泣,一边不耐烦地道:“你不要再问了,是我打死他的,是我打死他的。”
白高怒哼一声,说道:“杀了人还是这副态度,给我把她押回去严加拷问,重刑之下,我就不信她还包庇她的同伙!”
夏宇龙始终相信死者并非弱女子所杀,或许她有她的难言之隐,这使得他对案情的始末更为地着迷了。
查清案子不仅还弱女子清白,也为死者讨回公道,可是一举两得之事。
他再次拦在了白高跟前,急道:“官爷,请给我一些时间,我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白高双手环抱,得意地笑道:“这是你说的,两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凶手,该如何处置你们?”
“任凭官爷处置!”夏宇龙坚定地回答。
“好!”白高大笑两声,“你已夸下海口,咱就在这等两个时辰,若是案子不破,一起送你们进大牢!”
为了寻找到更多细节,夏宇龙又仔细查看了死者伤口。
凶手的站位和持握棍棒姿势,一遍遍地在他脑子里闪过,他似乎又有了新的发现。
“嗯,是左手,凶手是一个左撇子。”夏宇龙目不转睛地盯着死者伤口处,自言自语起来。
片刻,他转过身子,“官爷,您看,死者头上两道伤口均斜往左肩,从力道上分析,凶手一定是左手发力的。”
“嗯,不错!”
“果真是这样。”
“这小伙子挺聪明的!”
在场的人都惊叹起来,为夏宇龙独到的分析和见解而深感折服。
白高更是来了兴致,他哈哈笑道:“有点意思,我倒是要看看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弱女子一边伤心哭泣,一边不停地摇头……
说道:“你们不要再查了,人是我打死的,我甘愿受罚,恳请官爷把我打入死牢吧!”
白高抽出胯刀,架在了弱女子的脖子上,喝道:“还敢嘴硬,快说,谁是凶手,你的同伙是谁?”
弱女子苦笑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一刀杀了我吧。”
夏宇龙道:“官爷,此刻为难这位妹子并不明智,我们得想办法找出谁是左撇子。”
白高轻叹一声,不耐烦地反问道:“找,怎么找,这城里左撇子的人,怕是得有几万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夏宇龙环视众人一眼,众人均是一脸的麻木不仁。
死者母亲一口咬定,是弱女子所为,而弱女子也不肯说出实情,更不会说出真凶是谁。
一时间,整个案子陷入了僵局。
夏宇龙冷静片刻,把案件的突破口放在了棍子上。
他拾起棍子,仔细查看了上边的每一处细节,在棍子的握把处,发现两道浅浅的痕迹。
“原来是花粉!”
他自言自语起来。
案子似乎又有了眉目,他扭头看着白高,问道:“官爷,这城中有几家花店?”
“八家。”白高不假思索地回答,“咋的,这案子还没破,你就想送花给死者了?”
夏宇龙并未听见白高的问话,他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
说道:“凶手就藏在这八家花店中。”
捕快很快就行动起来,对这八家花店挨个儿搜查。
果不其然,在第六家花店里发现了端倪,那采集花粉的工人何左撇已不知去向了。
白高立即下令全城搜捕,城里一千来号捕快同时出动,很快便在东城门将畏罪潜逃的何左撇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何左撇承认了打死阿里西的事实。
原来,何左撇与弱女子是一对情侣,几天前,两人相约从边远的乡村到城里讨生活。
本来,两人对美好的生活满怀憧憬,可是到城里后,一切都变了。
弱女子找了做包子的活儿,就在阿里西的店里。
但三天两头被阿里西骚扰,弱女子也将此事告诉了何左撇。
何左撇劝说弱女子另找一份活儿,但弱女子已与杨桂花签订了一年的合约。
如果此时毁约,必将支付高额的毁约金,自己已是理亏,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无济于事。
两人商定,暂时先忍下来。
事发之前是有预兆的,就在今日,何左撇在店里采集花粉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于是偷偷地溜出花店,来到包子铺看弱女子,赶巧的是,弱女子正被阿里西压在桌子上欺凌。
何左撇怒不可遏,冲进屋里,将阿里西拽开了。
阿里西从门后寻来一根棍子,叫嚷着要取了何左撇的性命。
何左撇是庄稼人,胳膊腿结实有力,轻而易举地就将棍子夺了过来。
见打不过何左撇,阿里西要跑出去叫人,要状告何左撇私闯民宅。
情急之下,何左失去理智,撇抡起棍子,往阿里西后脑勺打去。
阿里西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桂花闻声从屋后赶来,弱女子推了何左撇一把,催促他快些离开,被官府捉去就没命了。
“卖沟子的,是谁这么没礼貌,吵吵嚷嚷的!”
杨桂花的骂咧声越来越近,何左撇夺门而出,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巷子里空无一人,何左撇逃得顺当,除了弱女子外,并无旁人看见他是凶手。
看到儿子死于非命,杨桂花掩饰不住悲痛的心情。
她抱起儿子在,店门口痛哭起来,哭声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
案子是破了,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有的人替何左撇感到不值,认为,只要忍一时,便可风平浪静,哪怕退一步,也会海阔天空。
可是激情之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保持三分清醒的。
也有人替杨桂花喊冤,但事有因果,谁让她从小就惯坏了儿子,放纵儿子的行为,导致事情愈演愈烈,最终酿成大祸,落到了可悲可恨的田地。
白高见弱女子可怜,给她安排了一份差事,在囚笼里做杂役。
虽说工钱不多,但足够养活自己,关键是,她与何左撇可经常见面。
二人仅一门之隔。
弱女子不仅有了着落,也了了何左撇的一桩心事,二人将白高当做了最贴心的亲人。
白高的乐善好施,感动了夏宇龙一行人,而夏宇龙的睿智也吸引了白高。
二人颇有英雄相惜的味道。
白高走上前来,拍了拍夏宇龙肩膀,说道:“我这个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再帮我破几起案子,如何?”
夏宇龙挺直腰板,这才发现自己比白高矮了整整一个头。
他仰视着白高,并不急于回答,却拱手问道:“还不知官爷的尊姓大名?”
白高毫不忌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自嘲道:“我这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人如其名,白白的长高了。”
大胡子走出人群,拱手笑道:“白大哥也是个爽快不拘小节之人,小弟佩服啊!”
“这位是?”
大胡子贸然闯入,让白高有些无所适从,或许是被大胡子那凶神恶煞的容貌给吓到了。
夏宇龙一一向白高做了介绍。
白高收敛起不自然的笑容,故作镇定地道:“这世间各式各样的人鬼怪我见得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戴了兽皮面具。”
黄玉笑道:“白大哥身高九尺有余,是城中的第一捕快了吧!”
白高摆了摆手,道:“哎呦,大妹子,你别消遣我了,我情愿鏖战沙场,不愿再做什么捕快了,唉,拐弯抹角的案子太多,这捕快啊太费脑子了,我是越来越不想干了。”
一番短暂的闲聊过后,白高领着夏宇龙他们往城外走去,他们要去查看一个更加复杂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