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街上站满了人准备接收粮食,张天衡才下来。这会儿总算是分清白天、晚上是什么样:白天的光为黄红色,晚上为黄白色,由于那红、白光的差别实在是小,过于微弱,不观察一两个钟是看不出来的。
张天衡站在人群中,虽然人挤人的,但觉得很舒服,这里有人味儿。他游走各地,大多是在天武,最讨厌的时间便是天赐粮食、百姓收集的场景。在最繁华的城市中,乌泱泱的一片人挤满大街小巷,一片沉寂,人们直直的望向天空,双眼无神,好似行尸走肉;等到天上白花花的絮状物落下,人们伸出双手争着往上伸,不断有人跌倒、哀嚎,地上盛开一朵朵红花,人们站在上面,当真是人间绝景。
楚国就很好,没有人挤人,两人之间留有一米距离,时不时的听到人群中喊话,“艹!这玩意儿就不能来的晚点儿?老子还没睡醒就被拉出来…”“你他娘的嚷嚷啥?一天到晚软了吧唧的这会儿喊起来了,等老子吃完饭就打死你丫的!”“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
人群中骂声不断,都是方言,张天衡听不懂。他只觉得楚国人关系真好,一大早就这么热情的问候邻居,当真是团结友爱。还有几个官差走到人群中间不住的大喊,好一个官民一家亲,这不,那几个本地人还把自己收集的粮食送到官差嘴里,扯着一片树叶直接按倒官差,几人闹作一团。官民一家亲,这荆山道真好,若不是楚国国籍难办,张天衡就要留在这。
每个人站的地方都不固定,只要不是太乱,官差不大管。外地人与本地人的差别不大,能找到站的地方就是能耐。也因此,早上收集粮食更是问候声不断,人们骂骂咧咧的将粮食收集起来,准备吃饭,吃完后就分一下粮食,把剩余的交给官府,换些必要的东西。
可惜钱在楚国不好用,都是拿粮食交换,只有外国人来此用钱。楚国各项必需品都是有专人负责,整个国家好似一个大型机器,只为供给军队。比如那被绑了的官差,那身衣服做成就要流转半个楚国,被人按地上打也没什么问题,打不疼的。
楚国默许这件事,被打的官差就是本事不济,谁敢以势压人那就不用干了,呆一个地方都嫌丢人。
张天衡饱餐一顿后,跟随人群,将剩余的粮食送到官府。官府与外面完全不同,特制的屋舍不知是何种材料,通体黑色;地面有石砖铺垫,空地上有些许粗大石柱分散排列,观其顶部,正中间还有一块黑玉;内部官员身上的衣服显然是楚国的特殊工艺,将蚕丝和些许特制材料混合制成,轻便且坚韧。
交换地点在官仓,官仓占据整个官府一半的面积,而地下更是被掏空。将官仓与官府设于同一处,放眼元界,也仅有荆山道这般。若非巨人踪迹难寻,害怕他们找到粮库,断不会这般设置。
外国人容易被宰,张天衡看着明目张胆宰客的官差,反而觉得不错。小错不纠,与其他国家明目张胆的规定相比,楚国规定外国人与本国享有同等待遇,而私底下有些不同都很正常,没什么好计较的。
最关键的,还是楚国人有人味儿。“你??爱换不换!搁这给老子掰扯啥?”正在交换的外地人当即就和那负责交换的官员打了起来,周围的人纷纷起哄,但队形未乱,只是腾出个地方,竟没有趁势偷窃之人。
二人打了许久,那外地人明显是个刺头,官员一时上头竟将自己的官府脱去光着膀子和那外地人打在一起,最后二人都躺在了地上,几名捕快上前将二人带走,竟是按照那外地人的要求把置换物品送了过去。
张天衡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身后一位老汉见状,问道:“小伙子,不是我们这的吧?”张天衡回头,见那老汉身着灰色长衫,头戴巾帽,就是过于壮实,竟是比张天衡还要高半头,立于人群中着实显眼。看到这副打扮,张天衡知道他是个教书先生,就是这体型就有点…
“老先生,我是从中州来这避难的。”张天衡笑道,老汉点点头,“那难怪。若是日后久居此处,还是要尽快习惯的好,毕竟这事儿放在楚国哪个地方都是极为正常的。”张天衡面露不解,“难道不会耽误时间吗?就不会犯了众怒?”
老汉微微一笑,“打架很正常,只要不出人命,就没人会在意;而这种时间敢动手的,没点真本事也耽误不了时间,到时候不管你是哪的人,都会被狠宰一笔。而且,强者交手是很吸引人的,在荆山道这边少有能被称作高手的,就像刚刚那两人,但拳拳到肉、不闪不避也算有些看头;离了荆山道再往东走过三城,第四城为吴都,那里曾经是吴家的地盘,到那里就能看到真正的高手对决,到时候就会觉得,能看到这种高手间的比试也是极为幸运的。”
张天衡点头说道:“受教了。”二人说完便轮到了张天衡,不出意外的被宰,他倒也无所谓,毕竟也不是太需要什么,只是换两身衣服罢了。等到张天衡走出门,不禁暗道:楚国人当真不错,说话好听、待人友善,其实久居也不错的。正想着,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扭头一看,张天衡将自己的想法收了回去。
那老汉面带微笑,将眼前外地来的新任主事官按在地上,地表的石砖直接被砸碎。张天衡咽了口口水,觉得还是别在这久留了,毕竟他这身板可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