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鬼林似是被一轮明月所掩盖,张天衡感到一股压迫感,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他坐在原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感到浑身发软,依旧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良久,张天衡从树上跌下,躺在地上,竟是动弹不得,只感觉那月亮越来越近,自己只能看着。他的身体机关术运转近乎本能,不然前一次中招就栽了;只是这次,即便动用机关术也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张天衡稳住心神,只是依旧动弹不得。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越发急促,张天衡深感不妙,却是没得办法。
没过多久,脚步声的主人在他身旁出现,不止一个。一个屠户、一个老农、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乞丐,在张天衡身边转了起来,更准确来说,是围绕张天衡身旁的树。
跑了很长时间,四人停下脚步,竟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很明显,都不是普通人。屠户流着哈喇子,伸手擦了擦,色眯眯的看着身旁几人,激动的说道:“美人儿,别跑了,来陪哥哥耍耍。”老农凶狠的瞪着周围的人,暗自叫苦:长势好没卵用,这粮食还长了脚,跑得真快,就照这么整,今年可怎么过?
乞丐看向四周,似是疯了一般,眼中尽是癫狂,“钱,都是钱,我的,都是我的!”老妇人满脸慈祥,很快变了神色,尽显凶狠之色,“一帮杂种!再跑老娘把你们活剥了!”
张天衡躺在中间,身旁的树就跟不存在似的,完全挡不住他们的视线。他能感受到,这帮人连他都没看到,这棵树他们更没看到。张天衡躺在中间,他发誓,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身边的有一个人身上有滴水声…不对!是血!
很快,四人同时朝中间一个虎扑,那树竟是直接消失,四个人叠到了张天衡身上,“溅娃子!你跑!看老娘不掐死你!”大宝贝儿!总算不跑了,来,让哥哥好好疼你。”“玛德,老子不割了!今天老子直接生吃了你!”“哈哈哈!”在他们眼中,张天衡是一个出现的极其合时宜的石头。
张天衡在他们扑来之际,依旧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叠罗汉似的趴在他身上,最下面的,是一个老妇人。很快,张天衡松了口气,最下面那人在离他大概五厘米处悬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此时的他没想其他东西,只希望这四人赶紧完事、赶紧离开,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四人在上方安静片刻,开始做起了不可描绘的运动,宣泄着人类最原始的野性。张天衡在下面神志清醒,在他们开始之前,他尝试强迫自己入梦,以失败告终,连眼睛都合不上。直到他们开始时,张天衡才能闭上双眼,三男一女叠罗汉,实在是没眼看。
没过多久,一阵阵惨叫声从张天衡上方传来,张天衡睁开眼,顿时呆了:只见四人已经改变姿势坐在张天衡上方,老妇人上身裹得十分严实,下半身已经没了踪迹,她还在怒视三人,那三人口中咀嚼血肉,鲜血从嘴边不住的流下,三人嘴角破裂至耳边。
老妇人怒骂道:“几个小杂种!老娘给你脸了…”即便是将死之身,老婆婆依旧很精神,嘴里吐出的方言竟是没有一句是重复的,骂到那三人吃完,老妇人眼中有些慌乱,哭道:“哎呦!老婆子我命苦啊!养了几个白眼狼啊,没一个孝顺的!现在还想打我,有没有天理啊…啊!”没说完,那三人又扑了上来,那老妇人挣脱不开,脑袋竟是直接与身体分离,滚到了一旁,嘴里开始不断的叫骂,一旁的大树落下一根树藤,老夫人的脑袋相连,那老妇人最后竟是在那树上骂了一晚。
很快,老夫人的身体被吃光了,那三人如今已是分不清面容,身上沾满鲜血,双目通红,散发骇人的凶光。三人瞳孔向外偏移,死死盯着身边的人,慢慢后移,呈三角之势,没过多久,老农开口道:“二弟,三弟,咱们没必要这样吧,不就是几个房子吗?哥哥不跟你们争,咱们今天就先算了,成?”屠户狞笑道:“大哥,少扯这些没用的,娘已经被我吃了,你也别想跑!三弟,咱们两个一起再干掉这个玩意儿,家产就都是咱们的了!”乞丐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两步,说道:“好!二哥,咱俩联手,一起杀了他!”言罢,两人同时退了一大步,远离老农,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良久,三人没有任何动静。张天衡此刻没有精力关注他们三人,他脑中忽然多出两份记忆:一个无赖进入鬼林,遇到一个美妇,一番风雨过后,竟是被美妇吃了;一个老妇人,跟着自己的四个儿子进入鬼林,原本是要砍柴烧水,没想到自家二儿子和三儿子联手把自己四儿子杀了,还要对她动手,她拼命的跑,还是被两个儿子追上,吃了。张天衡此时感到头皮发麻,直到现在,他才冷静下来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事,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毫无疑问,这是机关术的力量,暂且不说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单看现在的情况,在他们眼中,自己应该是块石头。至于进入林子的,带上他应该是六人,但现在的情况,他怕是算不上是人;进入鬼林的其余五人,每死一人,就会产生记忆错乱,且只有参与杀人过程的,才会导致记忆错乱。
只是,张天衡现在很想知道几件事:他们认识么?如果真是一家人,那记忆中的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么?不论是什么理由,他们事后杀人,对么?
管理百姓因地制宜,各个民族的习性很难统一,尊其旧制才是最佳方案。但是,如果这习俗是陋习,且根深蒂固,又当如何?尊重?好像不合适;改变?说着容易,嘴皮子一张一合谁不会?其中难度,岂是一人可为?他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