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人的突然驻足,新条香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会长……?”

她有些纳闷地问道:“怎么了吗?”

然而少年却是不言不语,仅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一双如墨的眼睛里闪动着晦涩难明的光亮。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一道孤零零的纤细身影正抱膝蹲坐在电线杆下面。

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面容清秀而身材苗条,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水手服,胸前佩戴蓝色的领巾,外面套着一件看上去同样单薄的灰色开衫外套。

此时正蜷缩着抱着自己,像是在借此抵御夜晚的寒意。

然而十一月的东京虽然不算太冷,但是夜间的平均气温也只有10°C,绝不是仅靠那种程度的装扮就能保持体温的。

包括那抱膝取暖的动作,实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精神慰藉罢了,对于现状而言根本无济于事。

真要论实际效果的话,还不如去附近的麦当劳餐厅里面坐坐。

对于这种宁愿站在外面挨冻的女生,新条香一般会澹漠地将她们划分为接爸爸活的人。

在新宿的街头,像这样子等待搭讪的女生可以说确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但是这样却又引申出一个新的问题。

那便是此处毕竟是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倘若真的想要被人搭讪,至少也应该选择步行街和车站前这种热闹场所,而不是在这里蹲蘑孤。

——那是只有流浪汉才会做的事情。

可要说少女是流浪汉,对方身上又没有那种麻木不仁,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空洞感。

况且以流浪汉而言,这只清纯小白兔的外在条件也过于优质了。

假如放在歌舞伎町那里,怕是早就被人骗去从事危险的工作了。

“……所以是离家出走吗?”新条香若有所悟地喃喃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现象同样也不少见,并无稀奇之处,她实在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值得的。

可偏偏,事情却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在原地观察一会儿那个少女之后,加藤悠介默默抬脚走了上去。

“……喂,那边那个JK。”

他说着,好让对方察觉到他的到来。

“……?”

少女抬起埋在膝盖和胸口之间的脸庞,茫茫然地仰头望来。

似是没有想到会被人搭话,她的反应有些迟钝,并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唔呃,是个帅哥……?”

顶着一双十分清澈,但却充满软弱的大眼睛。微微苍白的面色显得有些孱弱,也不知是不是被冻得。

“……”

无视于她的反应,加藤悠介双手插在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继续问。

“……你叫什么名字?”

像是被他冷漠的态度拽回现实,少女紧张地眨了两下眼,表情不自觉绷紧了一点。…

“……在那之前,你是警察吗?”

“不是。”

“这样啊……”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在这里?”

“嗯……”

听到他不是警察,对方稍微放松了一点,随即又低吟了一会儿,犹豫着回道:“其实……我现在很烦恼呢。”

加藤悠介静静看着她,等待后续。

“那个、我的名字叫小夕……芹泽夕,你可以帮帮我吗?”

“……帮什么?”

“一周……”

名为芹泽夕的少女欲言又止地说:“可以收留我……到下周末早上吗?”

加藤悠介的眼神悄然变得深邃许多,“……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问我为什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啦。我只是……有点不想回家。”

“离家出走?”

“……啊哈哈,差不多就是那样吧,你很懂呢。”

少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探着说:“作为报答,我会治愈你哦……?”

“治愈……?”

“那个……是的、我是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很擅长家务活。

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做饭、打扫、洗衣服……家里的事全部都可以交给我。”

“…………”

听到这个回答,加藤悠介不禁好一阵沉默。

可是少女却误会了他的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条件并不足以换来栖息之所。

“另外……而且……”

芹泽夕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眼神不安地四下游移,红着脸小声说。

“呃……只要做好措施的话,你也可以做想做的事情喔,干什么都可以……”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几乎微弱到加藤悠介快要听不到。

“……这是你第几次,向人提出这种事?”

“咦?啊……那个,我还是……第一次……啊哈哈……”

少女一边尴尬地陪着笑脸,一边用为难又充满恳求的眼神望过来。

“……这样,可以吗?”

没有等到回答。

无声的寂静弥漫着,将本就僻静的小巷衬得愈加冷清。

也许是过去十几秒,又像是过了几分钟。

咕咕……

微弱却又清晰的腹鸣声,突兀地飘入他们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