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回 月黑风高夜

锦衣长安 沐华五色 3412 字 1个月前

另一个人伸手慢慢挑开帐幔,看到床上有两床隆起的被褥,而被褥的中间,搁着一个襁褓。

那人伸手去抱襁褓,不意帐幔深处闪过一缕冷光,不知什么东西洞穿了他的手背,他凄厉的哀嚎一声。

旁边执剑警戒之人脸色大变,厉声喊道:“快走,中计了,有埋伏,快走。”

守在窗下的为首黑衣人大呼了一声:“坏了,快走。”

话音未落,他便向院中跑去。

而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也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

与此同时,静谧的深夜里响起簌簌声,像是风吹叶片,又像是雨打芭蕉。

这声音并不震耳欲聋,但却极为密集,让人心头一悸。

为首的黑衣人抬头一看,高墙上和房顶上,赫然多了许多弓弩手。

他脸色一变,接连向后退了几步。

被洞穿了手的男子已经脸色惨白,却咬着牙将哀嚎声闷在喉咙里,伸手将洞穿了手背,把他钉在床上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弩箭抽离了他的手掌,带出一串凄厉的血珠子。

他闷哼了一声,反手将箭矢钉在墙上,跟着执剑男子往外跑去。

血从他手上的血洞源源不绝的流出来,哩哩啦啦的落了满地,他的脸色越发惨白,腿也跟着发软,步子踉跄着,有些无力奔跑了。

执剑男子察觉到了不对,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门口。

此时,掩盖了月色的浮云被风吹散了,清冷的月色洒落在弩箭上,看起来冷冽逼人。

为首之人胆寒不已,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居然能用得上弩箭围剿。

他大喝了一声:“退,快退,退回到房间里。”

一阵凌乱踉跄的脚步声响过,五个闯进韩府的黑衣人都被困在了房间中,他们背靠着背,形成掎角之势,手上的刀剑寒光颤抖。

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我引开弩箭,老三老四断后,老二老五往外冲。”

受了伤的男子忍痛拒绝道:“大哥,我,我引开弩箭,你们先走。”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他不断落血的手,阴沉了脸色:“快走,趁着他们想抓活口,还能搏条生路,能跑一个是一个,跑不了的。”他微微一顿,只觉满口都是苦涩,吐出了淬满了血腥的四个字:“自行了断。”

言罢,他不等这些人的拒绝,长剑在手中一抖,一脚踹开了门,找准了一个最容易突破的方向,飞身而去。

墙头上的护院训练有素的拉开弩箭,一阵窸窣乱响,可这些护院似乎手上没有个准头,箭矢却擦着为首黑衣人的身子,射了个空,纷纷扎在了院子中。

为首的黑衣人大喜,手上的长剑挥的风驰电掣,残影不断,硬是在墙头上破开了一道口子,转头大喝:“快走,快。”

院子里的四个人紧追而至,眼看着为首的黑衣人已经跃下了墙头,四人大喜,聚起一口气,追了过去。

原以为就此便可以逃出生天了,谁想到刚刚破开的口子,却又被护院飞快的堵上了。

犀利的箭矢簌簌如风,这下子护院手上可算是有了个准头,箭箭都例无虚发,穿透了这四个人的手足。

而与此同时,四个人周身倏然炸开几团暗紫色的烟雾,这烟雾无孔不入,四个人脑子骤然昏昏沉沉,身子重重的砸在了院子中,浑身软绵无力,连咬破口中毒牙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首的黑衣人踉跄着跑到曲巷中,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黑漆漆的夜色中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的心顿时往下一沉,悲痛欲绝的定定望了韩府一眼,眼中狠毒之色一闪而过,聚起一口气,没命的疯狂掠过夜色,纵过坊墙。

他的脸色发白,心神蹦的极紧,全神贯注的躲避满城巡查的骑卒和暗哨,却没有留意到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黑影,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的脚步。

他穿过蒙蒙的夜色,赶回了居德坊的宅邸,他白着脸仰头望着门匾,胆战心惊的吁了口气。

原以为是一桩手到擒来的差事,却不想竟然办砸了,还折进去了四个兄弟。

四个兄弟若是都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可若是有一两个活口,是万万扛不住内卫司的手段的。

若是骨头软,说了不能说的隐秘之事,他,和他身后其他的兄弟,都难逃罪责。

他踟蹰片刻,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角门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他毫不迟疑的闪身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那道黑影趴在坊墙上,见到角门关上,再无人出来,他才趁着夜色掩映,几个纵跃起落,折返而回。

韩府中闹腾了半夜,贡院里也没有安静多久。

就在那个灵巧的身影刚刚摸到印坊的院墙时,西侧号舍里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嚎叫声:“杀人了,杀人了。”

话音震得贡院外头的树冠哗哗作响,歇在树冠里的宿鸟受了惊吓,扑簌簌的冲天飞走了。

四角岗楼里的兵卒被吓得探出头来,印坊外的北衙禁军扑通扑通的往外跑。

那灵巧的身影吓了个踉跄,扶着院墙才站稳了身子,眼看着北衙禁军都被惊动了,自己算是没有机会摸到印坊里了,百般郁结的叹了口气,垂着头猫着腰往回走。

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叨。

也不知道是谁的嗓门这么大,都快吓死人了。

杀人了有什么可怕的,谁还没见过个把死人啊。

杀人了,杀人了,那人陡然清醒了过来,这是贡院啊,贡院里有人被杀了,这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啊。

那人不敢念叨什么了,飞快的掠过暗夜,往西侧号舍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