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王妈侧耳听去,即便现在食堂有些嘈杂,但庆幸两桌隔得算近,只要凝神静气,倒也可以听出几分真切来。
贺天然见王妈安静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她也跟着冲过去,这不成曹艾青的“修罗场了”?
啧啧,这场面想想就带感,贺天然倒是不介意做次乐子人,但显然,此刻的曹艾青,正在经历着从前还没能了却的重要事件,就像她穿越之后一定要跟暗恋她的郭淮做一次了断,而至于那位郭母,少女也一定有话想说。
这都是她一个人得面对的事,贺天然现在能帮她的,唯有在这个时刻,不让外人去给她添乱。
只听那头的郭母问道:
“小曹,淮淮在学校老是跟我报喜不报忧,有时候啊,我都不知道真实情况。”
这种指名的问话郭淮也不好意思打岔,说多了感觉自己跟做贼心虚一样,曹艾青大方道:
“这个啊……阿姨你放心吧,郭淮是个很努力的人呢,从高中开始的腼腆到现在当上咱们港大的学生会长,单就这一点,我是很佩服他的,而且我们都是学生,只要你们身体健康,平时就真遇不到什么谈得上困难的事。”
郭淮感激的看了是曹艾青一眼,觉得这个回答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只是他老妈比他还喜形于色,志得意满,兀自推销起来:
“哈哈,确实呀,当初淮淮跟我说,他当上了什么学生会会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晓得是个什么学生中最大的官儿,我一寻思,这港大那可是你们这种天之骄子扎堆的地方啊,他一个土娃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然后我就想来港城看一看,后来小曹你猜怎么着,我一来,淮淮就开了一辆宝马车来接我,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赚了那么多钱,原来呀是他朋友知道我来,特意借给他开的,看得出,淮淮呀确实是混出头了!”
曹艾青静静吃着饭菜笑而不语。
她知道郭母是想给郭淮身上镀层金,望子成龙人之常情,现在有了收获难免是忘乎所以,如果这种时候父母都不去吹捧自己的孩子,那才叫真的奇怪。
不过郭淮觉得是浑身难受,特别是在曹艾青面前。
“妈,借车这事儿,跟我是不是学生会长真没什么关系……”
“哈哈哈,好了我不提了,知道了。”
郭母瞥了他一眼,感叹自家儿子就是不懂得展露自己的优势,人家小姑娘都说了佩服他,他还傻兮兮的往外推。
知子莫若母,就儿子这两年告诉自己的情况来看,他是肯定很喜欢眼前这个小曹的,但是现在却唯唯诺诺,那样子真是怒其不争。
于是乎,郭母不妨将话题进一步摊开,笑眯眯地调查起了户口:
“小曹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曹艾青诚实答道:“我父亲在博物馆工作,偶尔会来港大讲课,母亲前几年是杂志社的主编,但现在实体刊物并不好做,所以去年就辞职在家做起了自媒体,现在算是自由撰稿人吧。”
郭母一愣,显然不是很能归纳这些职业具体的职能,一旁的郭淮更为通俗地解释了一句:
“妈,艾青的爸爸是博物馆的领导,也是咱们港大考古系的名誉教授,她母亲呢,是个作家。”
这下,郭母立马就懂了。
“原来小曹是书香门第啊,怪不得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这么招人喜欢呢!”
要从郭母这样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什么“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等更为贴切的气质形容,自然不太可能,但她此刻表达出的那种喜欢,确实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种喜欢,也仅能维持在最初的这个时期。
郭母千方百计送郭淮来港城读书,证明她是知道“知识”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的,所以爱屋及乌对曹艾青这种女孩有好感也很正常。
但很矛盾的一点在于,由于自身环境与观念的制约,就注定了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不会生活在同一个舒适圈。
郭淮是她的儿子,碰到观念不一致的事情时,自然能够委身去做出改变,让郭母觉得舒适,而她也不会发觉这有什么不对,因为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孝顺”,自己忙活这么久,该是理所当然享福的时候了。
可对曹艾青这个外人来说不一样,如果有一天她成了郭母的儿媳,那么她学再多,追求再多,就意味着越危险,因为别人没有受过郭母的恩惠,所以郭母就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受益”,而且这还严重的影响到了“家庭”这条纽带的诞生。
在他们这一代的人眼中,“家庭”这个观念,更浅显的说法就是——
血缘。
也就是,生孩子。
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每个人的眼界不同,环境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同,类似于郭母,她就是只重视自己开垦出来的那一亩三分地,她更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想要纠正一个人的生存之道,扭转大半辈子的固有观念,是何其困难的事啊……
所以,这才导致了未来的那场悲剧……
曹艾青默默想着这些有些走神,直到耳边听到这么一句话,才骤然回过神来——
“小曹,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你觉得我们家淮淮怎么样呀?”
郭母顺势发问。
曹艾青吸了一口气,感觉该是时候了。
趁着时间回拨,大家还能客客气气坐下来说话,女孩决定彻底将前尘往事翻到下一页篇章。
然而就在她开口之时,印象中面对母亲一直顺从的郭淮,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妈,您别打听这个了,艾青是我的朋友,你问这个真的让人很尴尬,而且我跟艾青也特别不合适,人家有人家的规划,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您还怕我找不到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