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爷和韩二爷一瞅见那座坟,心里就跟被什么揪住了似的,立马就想奔过去大哭一场。这时候,蒋四爷赶紧伸手把他们给揪住了,说道:“二位哥哥,你们是不是一看见这坟,就觉得是五弟的坟,所以想冲过去哭一通啊?” 卢大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看到五弟的坟墓,这心里能不难受吗?哪能不悲痛啊!” 蒋爷连忙说道:“要是真确定这就是五弟的坟,那哭死也不为过。可关键是五弟没死呢!我跟你们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吧,五弟追印的时候,不小心被王爷给抓住了。王爷可稀罕五弟了,一个劲儿地劝他投降,可咱五弟那是啥人啊,哪能答应呢!君山的钟雄是王爷的人,人家那可厉害着呢,文章考过进士,武功考过探花,可有本事有韬略了。他出了个损招,把五弟给关起来,然后假模假样地造了个坟墓,还立了个石碑,这分明就是想当钓鱼的饵,引咱们上钩呢。他知道五弟的朋友都是侠义之士,要是知道这坟墓在这儿,肯定会来祭墓,这不就来一个抓一个嘛。” 卢爷皱着眉头问:“你咋就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呢?” 蒋四爷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瞧瞧前面那地方,明摆着有埋伏,不是战壑就是陷坑。”
卢爷还是有点疑惑,又问道:“你咋能确定那儿有埋伏呢?咋看出来的呀?”
蒋四爷耐心地解释道:“你看那祭桌前面亮亮的一块黄土地,山上哪有平平的黄土地啊?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嘛。下面肯定有埋伏。要是不小心过去了被抓了,死倒也不怕,可要是被关起来逼着投降,那可就惨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卢爷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就坟前有块平平的土地,看来确实有猫腻。可心里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被蒋爷紧紧拉住。他们往北走,经过小三神山、山神庙、东山墙,来到上天梯。就听见那水声特别大,跟牛吼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再看那天梯,一蹬一蹬的石阶,直上直下,就跟梯子一样。
东北方向果然有个大水潭,水势乱转,“哗喇哗喇” 的声音跟开水沸腾了似的。卢爷忍不住感叹道:“这潭可真够厉害的。” 蒋四爷点点头说:“那是当然厉害。我以前看过天下的水图,这就是个水眼,冷得透骨。”
卢爷有点担心地说:“要是这么危险,那就别下去了。” 蒋四爷却很坚决地说:“可印信在潭里呢,就是开水锅我也得下去啊。” 卢爷一听,急得大哭起来:“下去恐怕就活不成了。” 蒋四爷无奈地说:“别这么丧气嘛。你别下去了,在这儿看着点,要是有喽兵来了,你分辨分辨。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让人看见了,咱们都走不了。” 卢爷没办法,只好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二爷和四爷下去。
到了寒潭,蒋四爷麻溜地换上水湿的衣服,下潭花了好长时间,可一直不见上来。卢爷知道蒋四爷身体弱,水又凉,时间还这么长,心里琢磨着肯定死了。卢爷就大声喊:“四爷啊,你的阴魂在前边等等我,我去五爷坟上哭他一场。” 然后就不管巡风的事儿了。转头来到山神庙前,在旁边一块卧牛青石上坐下,把夜行衣的包袱一丢,就听见庙里面有人喊:“救命啊!救命!” 卢爷向来侠肝义胆,最爱管不平之事。听到妇女呼救,立马站起来走到庙门口。门隔扇半掩着,卢爷从缝里一看,有个男的是喽兵的打扮,脸朝着西北,还有个妇女,大概三十岁左右,脸朝着东南。虽然是个乡下妇女,但也挺干净素雅的。妇女眼里含着泪,大声喊着:“救命啊!杀人了!” 正好被卢爷看见。那个喽兵笑嘻嘻地说:“嫂子,别喊了,这周围没人。天也晚了,你要是把我们的伙计喊来,更不好了。不如就咱俩人在这儿,也没人知道。嘿嘿。” 卢爷一边看一边听,喽兵说了好多不三不四的混账话,把卢爷气得肺都要炸了。卢爷一抬腿,“嗑”的 一声,把隔扇上的纂给踹折了,隔扇正好往下一拍,把喽兵压在底下,弄了个嘴啃地。卢爷赶紧蹿进去,用脚一踢,把隔扇踢开,解下喽兵的腰带,把他两只胳膊捆起来。再看那妇女,从那边半开的隔扇斜着身子跑出去了,也没跟卢爷道谢。卢爷也不生气,心想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上这些。
喽兵被隔扇压了一下,胳膊又被捆起来,还以为是一起的伙伴开玩笑呢,就说:“别闹了,哪有这么玩的啊?” 一抬头看见是卢大爷,吓得魂都飞了。只见卢爷头上戴着紫缎子六瓣壮帽,绢帕拧着头,斜拉着茨菇叶,穿着紫缎子箭袖袍,系着鹅黄丝鸾带,里面是墨灰色的衬衫,穿着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肋下佩带着一口轧把峭尖雁翎势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摆着,挂在左肋下面。卢爷身高九尺,脸色紫巍巍的,就跟紫玉似的。两道箭眉斜入天仓,一双虎目圆溜溜的,黑白分明。脸长得很丰满,大耳垂轮。五绺长髯根根见肉,所以虽然没当官,但大家都叫他美髯员外。这位爷秉性刚直诚笃,有仁人君子之风,爱管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有求必应。喜欢忠正的人,讨厌奸佞之徒,爱孝子贤孙、义夫节妇;恨贪官污吏、土豪恶棍。正好今天碰到这事儿了,喽兵吓得不行,连连磕头,说:“爷爷,你从哪儿来啊?” 卢爷 “哼” 了一声,把刀拉出大概三寸多,怒目圆睁地说:“你跟那妇女刚才说啥了?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该在刀下做鬼。” 喽兵哆哆嗦嗦地说:“爷爷,你别生气,刚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和小叔有点闹着玩,她就急了,正好被你看见了。别生气嘛,叔嫂开玩笑,古往今来都有。” 卢爷呸了他一口:“呸!呸!啥玩意儿!问你叫啥名字?是哪儿的喽兵?” 喽兵战战兢兢地说:“爷爷要问,我是君山旱八寨头一寨,巡捕寨的喽兵,我姓毛,叫毛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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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爷皱着眉头说:“听你这名字就不是好人。我问你,前边五接松那坟地是谁的?” 毛嘎嘎赶忙回答:“这个人可厉害啦,英名贯宇宙。你肯定也听说过,是金华府的人,后来在陷空岛五个人结拜,人称五义,又叫五鼠。有个锦毛鼠白玉堂,当护卫呢,闹过东京,在龙图阁和过诗,皇帝一高兴就给他封官了。现在跟着颜查散大人到襄阳查办事儿。没想到王爷派人把按院大人的印给偷走了。这人一怒,追到王府,进了八卦连环堡,上冲霄楼拿印,结果一不小心,从天宫网掉下去了,被十八扇网给罩住了。更道地沟里有一百弓弩手,围着铜网乱射箭。”
卢大爷着急地问:“射到致命处没有?你快说!” 毛嘎嘎吞吞吐吐地说:“何止射到致命处啊,都射成大刺猬了。那弩箭上还有毒药呢,毒气攻心,可怜这位爷一命呜呼了!这可真是为国尽忠啊。死了还拉了个垫背的,把张华给拿刀扎死了。王爷本来想把他埋在盆底坑,封他个镇楼将军,给王爷镇楼。有个魏先生出的主意,送到君山交给我们寨主爷。我们寨主就在平地上起了个坟,前面挖了战壑,想把侠义之士引来祭墓,好抓人。我们寨主接着那个古瓷坛,觉得他是个英雄,常言说‘好汉爱好汉,惺惺喜惺惺’,就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让我们君山的人一晚上就修好了一块坟地。每天还派我们来祭奠一次,烧钱挂纸,还得真哭,不哭回去就得挨打。我今天带着两个小童,一个叫三多,一个叫九如,担着食盒,正好碰到路大嫂子,就挤在庙里面,说了两句玩笑话,结果被爷爷你看见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毛嘎嘎跪在那儿,低着头说了半天,一抬头,看见卢爷靠着隔扇,按着刀,瞪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哎呀!爷爷睡着了。” 其实卢爷是听到 “射成大刺猬” 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疼,就昏死过去了,耳朵里只听见 “唿噜唿噜” 的声音,也不知道说的啥。为啥没倒呢?因为有隔扇靠着身子呢。嘎嘎一看卢爷不说话,就站起来跑了。卢爷被一阵风一吹,醒过来了,喊嘎嘎,可哪儿也找不着人了。卢爷出了庙,一边走一边找。那边有人在五接松的松树下面,两个小童把盒子打开,摆上祭礼,烧钱纸,磕头大哭:“五爷呀!” 卢大爷一看,心里又是一疼,“咕咚” 一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卢爷和韩二爷一瞅见那座坟,心里就跟被什么揪住了似的,立马就想奔过去大哭一场。这时候,蒋四爷赶紧伸手把他们给揪住了,说道:“二位哥哥,你们是不是一看见这坟,就觉得是五弟的坟,所以想冲过去哭一通啊?” 卢大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看到五弟的坟墓,这心里能不难受吗?哪能不悲痛啊!” 蒋爷连忙说道:“要是真确定这就是五弟的坟,那哭死也不为过。可关键是五弟没死呢!我跟你们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吧,五弟追印的时候,不小心被王爷给抓住了。王爷可稀罕五弟了,一个劲儿地劝他投降,可咱五弟那是啥人啊,哪能答应呢!君山的钟雄是王爷的人,人家那可厉害着呢,文章考过进士,武功考过探花,可有本事有韬略了。他出了个损招,把五弟给关起来,然后假模假样地造了个坟墓,还立了个石碑,这分明就是想当钓鱼的饵,引咱们上钩呢。他知道五弟的朋友都是侠义之士,要是知道这坟墓在这儿,肯定会来祭墓,这不就来一个抓一个嘛。” 卢爷皱着眉头问:“你咋就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呢?” 蒋四爷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瞧瞧前面那地方,明摆着有埋伏,不是战壑就是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