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出了代郡,进入了王浚控制的幽州范围,马上就连上几匹快马,昼夜不停的接力传递,第二日的中午,几乎是与陈止即将得子的消息同时传到了王浚手中。
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消息,王浚不由冷笑起来:“陈止这根刺,真的是越来越危险了,但此人也有他的软肋和隐患,而且为数不少,并不是让人无从下手的铁壳子,之前听着回报,说他在代郡大肆生产,连铠甲兵刃都能自产,着实是让我意外。”
王浚的身边还站着两名幕僚,其中一人闻言就道:“听说陈止手上,如今不止一个矿场,出产煤、铁,所以能够铸造兵器,不过他现在向外贩煤,也不见得是坏事,咱们幽州地界的不少郡县,都从他的手上买煤过冬,等于是强大咱们自身,至于购买美谈的钱财,也不过就是暂时存放在陈止手上,等咱们灭了他,不管是钱财还是煤矿、铁矿,以及那兵甲刀剑,连同生产的作坊,不都是为大将军您准备的?”
“说得好!”王浚扫了这人一眼,“但是我要怎么击破陈止?他虽然只有一郡,但现在坐拥白纸、代窑、矿场、商贩等财源,又有几个潜在的盟友,更不要说他手上更有一万两千人的兵马!我要啃掉这个硬骨头,也是很不容易的,毕竟他代郡周围不平静,可我幽州接壤的势力更多,哪一个方向都得有人把手!”
被王浚这么一顿说,那幕僚登时就低下头,不怎么说话了。
倒是另外一人这时道:“刘岳逃出去,陈止必然大怒,此人据说是之前行刺的主谋之一,因此才会被一直扣押在代郡,现在他跑了出去,两边都心存怨恨,这冲突说不定就要爆发了,咱们稍加引导……”
“如果匈奴国是这么容易利用的话,那也不用等到现在了,”王浚眯眼笑了起来,“而且此一时彼一时,代郡这般积累,如果被匈奴掠夺,那对我汉家天下而言,都算得上是损失了,况且原本被代郡羁押的匈奴人,可不只是这个刘岳,还包括了靳准等人,现在靳准、靳明早就回了匈奴国中,可见陈止与那匈奴国主早就有了默契!”
第一个幕僚便道:“这就让我有些不解了,陈止与匈奴国的仇怨着实不小,为何那刘聪还能忍受?”
说着,他见王浚表情不快,赶紧道:“大将军恕罪,实在是属下这边没有太多情报,不好做出判断。”
听此人这般说话,王浚不由压下心中恼怒,他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心腹几人不在身边,再加上始终怀疑自己身边有内奸,却遍寻不到,所以对这些幕僚越发不敢信任了,有些最新的情报,都不会告知他们知晓。
这知道的越少,越是难以做出正确判断。
于是想了想,王浚便道:“这事也无需多少情报,匈奴说的再好听,无非也就是为了权柄、为了利益,那刘聪看起来是匈奴国主,但其实没有他那父亲刘渊一样的权威,想来也能明白,原本匈奴基本都已是大汉附属,靠着刘渊重新凝聚起来,更是独立出来建国,所以那刘渊一人身兼国主与大单于,国内尽数臣服,他刘聪可就没这样的本事了,现在匈奴内部反他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这种时候,他也是需要外面的盟友的。”
话说到这里,两名幕僚也就明白过来,在权位面前,什么亲情、仇恨都可以放放。
“说起来,那匈奴的中山王刘曜和刘曜不和,如今却突然领兵北上,这个消息你也该知道一下,”王浚这般说着,眯起眼睛,“听说是和北方草原忽然出现的一股势力有关,咱们在几部鲜卑中的探子,已经传回消息了,说是这支人马也有来历,似是原本自拓跋部叛逃之人,而今人数不少,约莫几万人,前些天灭了两个鲜卑部族!”
说着,他见着面前两人的惊讶表情,压低声音道:“这消息暂时不要外传,这也是我在鲜卑各组耕耘多年,才能第一时间有消息,这其他势力必然还不知晓,你等先按着这事,制定章程。”
两名幕僚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但等人两人一走,王浚又招来了两人,却是麾下负责情报的,就听他道:“马上派人去给我盯着马输、朱,看看他们这几日见了什么人,给什么写信!”
那负责人马上就点点头,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王浚便眯起眼睛,轻敲桌面,思考起来。
“枣嵩本来还劝我,说是要信任手下的人,免得人人自危,但现在连他都在来信中暗示和提醒,我身边可能真的存在他人的探子,而且很可能就是陈止派来的,这可就有意思了,陈止才到北地多长时间,就算他再天资纵横,这种事没有几年谋划也是做不到的,难道是陈家或者杨家的布置?毕竟那陈家掌管马政,但幽州的马政现在都名存实亡,两个马场都在我手中,一个赏给了段部,一个则主要贩马求财,而并州已经沦陷,这陈家有谋夺也是正常。”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朝中局面。
“现在朝中几个宗室倾轧,拉帮结派,其中势力最大的还是广汉王,其党羽之中最为重要的骨干,就是张应的张家,此人最近一直想要驱逐陈氏,找我来联系,想要让我参陈永一本,在于陈止身上做文章,不如就顺水推舟,再来这么一个外援,今年大事或可奠基!”
这么想着,他眯起眼睛,这时忽有人来报,收拾阮豹领兵归来。
“他来的正好,让他来见我!”
随着这个命令下达,一身戎装的阮豹匆忙过来。
不等他歇着,王浚当先就问:“我问你,若是让你现在就再兴兵东平代郡,可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