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长脖子往里看进去,只见原本摆在最显眼位置的栈桥牌已经换到了旁边,最中间的位置露出长长一截空隙,原本摆在那里的飞虎牌已经卖光了。
不行,得想点办法啊!但愿思雅能把方子从卢家驹那弄到吧?他可不比陈六子,这是个好对付的家伙,思雅一定有办法,孙明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孙明祖在那儿急得不行,沈隆和卢家驹可是刚好相反,他俩现在正到处转悠着和购买飞虎牌布的客人们交流着呢,“您觉得这布好在那儿?”
“颜色鲜亮匀称,穿在身上精神,就是不知道耐不耐洗。”一名抢到布的客人喜滋滋地说道,这要是拿回去做了衣服穿上,走在人前多有面儿啊。
“耐洗,保证耐洗,我把话放这儿了,您尽管放心的去洗,这要是褪色比青岛任何一家染厂的布快,您把衣服拿到大华来,我给您退钱!”沈隆拍着胸脯保证。
“呦,您就是大华的人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这布也太少了吧?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没了,这点光够给我家先生做身衣服的,我想给自己做身旗袍都不够。”客人一听他是大华的人,马上就追问道。
“是啊,卢东家,陈掌柜,您二位就多给咱们万方一点布呗,我们保证下死力气帮您卖!”马掌柜的同样心在滴血啊,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想买飞虎牌布,可店里偏偏没货了,下一批还得等上几天,这可都是钱啊!
“我们也得保证布的质量啊!要染出这么亮的颜色可不容易,比其他染厂费工夫多了!”沈隆刻意放大了声音,得让顾客们知道咱们做这种布不容易,他们才会觉得钱花得值,要不然就该埋怨飞虎牌单价太贵了。
说着朝店里的顾客一拱手,“多谢各位对飞虎牌的厚爱,我在这里保证,今后几天厂里人歇机器不歇,只要不停电,咱们就三班倒的给大家伙儿染布,尽量让马掌柜有布卖,让各位早点船上飞虎牌做得衣服!”
这话赢得了大家伙儿的一致好评,沈隆抓紧时机开始询问更有价值的信息,“您觉得这布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有?就眼下这几种颜色够不够用?要不要再加点新颜色?要加的话您觉得加什么颜色好?”
“我看你们现在卖得好像都是棉布?就没点绸布什么的?要说这旗袍啊,还是绸子做得要好一些;至于颜色么?有没有灰的?不要太暗的,要稍微亮一点儿的灰,白布好看是好看,可不耐脏,灰色的能好一些。”这些客人还真给沈隆提起了意见。
沈隆把这些都认真记下,及时了解客户的需求也是一家企业必备的工作,光自己记完了不算,沈隆还拜托马掌柜帮他留意,“您多费点心,有客人来买布就和他们聊聊,您是业界前辈,经验比我们多,肯定知道那些靠谱,要是有用,日后我多给万方发点布!”
“那感情好!”要说白帮忙马掌柜肯定懒得费这个功夫,可一听说可以多拿布,多帮店里赚些钱,他自然高兴,满口答应下来,“陈掌柜放心,一定帮您留意!”
约好了下次去厂里取货的时间,沈隆就和卢家驹出门前往下一家店,现在青岛各家染厂都是主动给布店送货,到了他们这儿却是布店上门取货,这运费可是省下了。
“六哥,咱飞虎牌卖得这么好,还照现在的样子做就行了,费这个功夫干嘛?”跑前几家的时候卢家驹还挺勤快,毕竟看着这么多人抢购自家的布,听他们夸飞虎牌还是挺开心的,不过等到了后几家,卢家驹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了,这些店的布早就卖光了,一进到店里,就只剩下掌柜的催问下一批布啥时候能染出来了,搞得卢家驹有些不胜其烦。
“做生意就好比打仗,战场上瞬息万变,那里有什么长久的生意啊!”沈隆摇头道,他还不清楚商业上的竞争有多激烈,“你回酒店遇到那些东北商人的时候,也这么问问他们,东北那边的风气和青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有些布在青岛好卖,可在东北就不一定了,这些咱们也得弄清楚了。”
“不光是咱们现在卖得这种高档布,中低档的那些颜色好卖你也要打听清楚,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光做他们的生意可不够!等再染几批布,赚够了钱,我们就买机器把厂子的规模扩大。”现在大华染厂生产能力有限,光靠高端市场就能吃饱,可等将来扩大生产规模的时候,就得考虑中低档市场了,市场调查必须要提前做。
“好勒,我记住了,那我现在就去渤海大酒店?”卢家驹一想到可以不用继续跑布店了,就立马来了精神,在他看来,和那些大商人打交道,可比和普通顾客、布店掌柜说话有意思多了。
说着俩人到了街边上,卢家驹四处打量一番,打算叫辆黄包车去渤海大酒店,正在这时,一伙学生举着横幅走过来,嘴里喊着“还我青岛”之类的口号,语气中满是愤怒。
这些学生有的是中学生,小的十三四岁、大点的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有皮边的学生帽,穿着黑色的立领学生服;有的则十八九、二十来岁,应该是原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堂、现青岛医学院的学生。
看到这些,沈隆忍不住停下脚步凝神细看,但街道两边的人似乎漠不关心,仍然自己干着自己的事情,看过去的人也大多当是看热闹,能和这些学生一样气愤的并不多。
卢家驹也是一样,他瞄了一眼就对沈隆说道,“六哥,这和咱没关系。”
沈隆摇摇头,“不,关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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