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听闻后再次流下了激动地泪水,一位位白发苍苍的老卒跪在地上望着长安的方向,口中喃喃说道,“长安,我们回来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们嘴唇上的仅有一点儿青涩的胡须,而如今,下巴上的胡须已经开始发白,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十年岁月全都献给了大唐,献给了西域,眼下再次看到阔别已久的长安,他们那里还能按捺得住。
“叔父,元正,二位和这些将士在西域多年着实辛苦,本王替陛下谢过诸位了!”广陵郡王李淳朝着这些将士深深一礼,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也被眼前这幅景象感动了。
李淳今年刚刚取了代国公郭暧和升平公主的女儿为王妃,而郭昕则是郭暧的堂兄弟,从这个角度出发,李淳称呼郭昕为叔父倒也合理。
这一举动赢得了郭昕和沈隆的好感,他们谦让了几句,和李淳攀谈起来,郭昕不知道,沈隆可是很清楚,如今唐德宗年岁已高,而皇太子李诵身体非常不好,等日后唐德宗驾崩之后,李淳改名李纯被册封为台子,李埇仅仅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就把皇位禅让给李纯了。
李纯在位期间,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勤勉政事,力图中兴,从而取得元和削藩的巨大成果,重振中央政府威望,史称“元和中兴”,只可惜李纯也只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仅仅四十三岁就驾崩了。
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大唐日后就不是那副模样了,还能再现贞观、开元之时的盛况,沈隆为此感到惋惜。
不过现在为时尚早,李纯眼下只是个年仅十六七的少年而已,沈隆有的是办法帮他调理身体,让他比历史中活得更为长久。
“多谢郡王厚爱,为我大唐效力,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这些将士在西域征战多年,现在也是该让他们回家颐养天年了,还望郡王帮忙进言。”双方谈得还不错,沈隆借机提出了请求,他这次带这些白发兵回来,就是希望他们能留下,他们为大唐付出的实在是太多,现在也该好好休息了。
李纯六七岁的时候,唐德宗把他抱在膝上,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我的怀里?”李纯道,“我是第三天子。”唐德宗因此非常喜欢他,并且由于太子李诵身体不好的缘故,唐德宗很早就让李纯参与政事了。
而且这次唐德宗既然让李纯来迎接他们,那么让李纯将自己的请求汇报给唐德宗,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故而沈隆才这么说。
“此乃应有之意,本王定会在陛下面前分说。”如此忠诚的将士,不仅应该让他们在长安附近颐养天年,还应该给与他们奖励,让他们老有所养,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也一定会成为大唐的忠诚战士吧?李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
“叔父亦在西域多年,此番既然回来就留在长安吧!”李纯拉着郭昕的手说道,如今藩镇为祸,而老一代的名将又大多凋零,朝廷正缺一名熟悉军事、亦有威望的名将来坐镇中枢,而郭昕身为郭子仪的侄子,郭家在军中影响深远,此番又立下如此大功,让他来担任这一重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隆在一旁微微点头,能看到这一点就说明李纯的政治天赋不错,怪不得日后能中兴大唐,郭昕如果留在长安,依靠他的家室和资历,想必那些在外的藩镇也会有所顾虑吧?
接着李纯又去一一接见了拔汗那王子、骨咄禄和康广德等异族将领,对他们也是好生勉励了一番,大大彰显了大唐的气魄。
“王子殿下真是神一般的人物,果然不愧是大唐的王子啊!”拔汗那王子在李纯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了,他说完之后骨咄禄、康广德等人也是连连点头,李纯的风姿谈吐同样让他们敬佩不已。
李纯过去之后,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沈隆面前,卢十四大笑着迎了上来,“郭爷,您终于又回来了!”
“哈哈,卢十四!”沈隆打量了一番,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可是胖了不少啊?现在再让你拿起横刀和吐蕃人打仗,你怕是打不了了吧?”
“长安的饭食养人啊!不过只要你郭爷一句话,我就跟你去打吐蕃人!”卢十四拍着胸脯说道,“如今我已经把所有家书都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再也没有牵挂,可以跟着你一起去西域了!”
说着他的眼圈又开始泛红,似乎想起了他把家书送到那些同袍家中的情景,他们之中有的拿到家书后痛哭不已,有的家人已经故去,卢十四只能在坟前将家书烧给他们。
“你年纪大了,我们都护府可不要你这样的老头子,你要是娶媳妇生了娃,等娃长大了我倒是愿意收!”沈隆开玩笑道,他的付出同样已经够多了,还是让他继续留在长安吧。
“娶了娶了!娃都生了两个了!来,过来,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起的郭爷,要不是郭爷,我可回不了大唐!”卢十四招手把自己的妻子叫过来,他的妻子还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好奇地打量着沈隆。
“等忙完了,我就去你家,咱们好好喝一回。”沈隆从怀里摸出两件见面礼给孩子递过去,幸好此前缴获颇多,要不然这次可就尴尬了。
“这回咱们不醉不归!”卢十四见沈隆并没有因为升官而疏远他,心里非常高兴。
寒暄结束之后,李纯带领他们正式进入长安城,大家伙儿看到城外那块此去安西仅有九千九百九十里的石碑感慨万千,当初他们就是看着这块石碑离开长安的,没想到再次回来已经是三十年后了。
只是不管多久,他们终于回家了。
唐德宗派了广陵郡王李淳出长安十里,前来迎接郭昕、沈隆一行人,并在城外十里亭再次颁发了表彰他们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