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泽还没有睡啊?不妨进来帮我看看吧!”正纠结间里面传来了沈隆的声音,窗户也随即打开,但见沈隆头顶有一盏皓月般明亮的大灯,照得室内亮如白昼,放眼望去,屋子里还是只有沈隆一个人,根本不见那两位姑娘。
“如此...叨扰了。”也不知道沈道长是怎么发现的,王雱心里疑惑,再加上沈隆看上去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干脆就直接推门进去。
进到里面,看到沈隆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的书本一样的物件,立起来的那一面如同镜子一般,里面正是方才他二人在碧月轩里欣赏到那两位姑娘歌舞的画面,原来歌声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莫不是昔日方士少翁为汉武帝招李夫人魂之仙术?
“元泽快来帮我看看听听,今日录下来了周南和楚云儿的歌舞,你不是说她们歌舞之时偶有失误,所以我就把失误的地方用正确的地方代替了,不过我不太懂这些,你看看有没有修错的地方?”沈隆将那物件转了下,正好朝向王雱这边,随即画面转换到二人刚到屋里时,重新开始了演唱和舞蹈。
“哦,向来沈道长早上给我父子二人看得那活字印刷也是这般吧?”这下王雱似乎懂了,他凑过去了些,认真地观看着歌舞表演,时不时给沈隆说些弄错了的地方,只见沈隆一手抓着一个黑黝黝如同老鼠一般的东西按几下,那些唱错了的地方就被切换成正确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应该是后几次才唱对的,也不知道他的怎么弄得。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等楚云儿重新唱起柳三变的《雨霖铃》时,王雱竟然找不出一处错漏来,那怕楚云儿是京中最擅长唱柳词的名妓,也不能保证唱词时不出任何差错,每次多多少少都会有所疏漏,但是这次,却绝无一丝瑕疵。
“这真是...这真是...仙家手段果然无所不能啊!”如今这镜子里楚云儿的唱词,竟比她本人唱得还要好,而且还可以不断演唱,根本不用休息,王雱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沈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了,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我要去休息了,明日元泽似乎还要工作?那我就等你下值的时候再一起去碧月轩,重新录下周南唱得晏殊词吧?”
方才王雱发现,周南演唱晏殊那首“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时,有一处地方几次都唱错了,他当时没有发现,现在只能回去重新录制。
“如此...甚好。”王雱自然不会拒绝,起身就准备告辞。
“稍等下,刚有两样东西忘了给你。”沈隆起身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两个灯盏一样的物件来放在桌上,按了下灯座上的按钮,灯盏顿时亮了,这亮光虽不如他头顶的皓月灯,却比他们平时用的蜡烛好了无数倍。
“白天拿到太阳底下晒上几个时辰,晚上就可以用了,你父子二人想来晚上也少不了看书写东西,用这个比用蜡烛对眼睛好点。”沈隆将两盏灯递给王雱,“我要睡了,让他们明日中午再来叫我吃饭,早上不要打扰。”
“多谢沈道长,在下马上就去叮嘱他们。”这两盏灯倒是好东西,王雱接过后感激万分的离去了。
只是在关门的时候似乎依稀听见沈隆在屋子里嘀咕,“哎,好想找两个关西大汉唱‘大江东去浪淘尽’,可惜这首词是苏轼在元丰五年写的,不好提前暴露啊。”
来到外面,直接王安石的书房依旧亮着光,王雱抱着灯推门进去,看到父亲正在读那本《商鞅传》,他赶紧将灯打开放到书桌上,又给王安石说了方才的事。
“的确是好东西啊!”王安石对这盏灯也是赞叹不已,“听闻官家进来也是每日读奏折到深夜,要是有这盏灯就好了。”
“父亲,方才沈道长说这两盏灯是给我父子二人的,若是拿去献给官家恐怕......而且官家若是问起这两盏灯的来历......”王雱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王安石手边的《王安石列传》上,要是官家看了《王安石列传》又会如何?
“这......那还是再等等吧!”王安石犹豫了,沈道长没有这个意思,自己就将他送的礼物转增他人似乎不好,而且自己和官家的接触还不算多,对官家的秉性尚不太清楚,的确不宜过早暴露沈隆的存在。
“那,父亲,孩儿先去歇息了,父亲也早点歇息吧!”王雱躬身退去。
接下来几日,沈隆和王雱成了京中各大青楼的常客,只要有唱词出众的名妓,他们都会去一一登门,送上让人无法拒绝的奇珍异宝,让这些名妓将她们拿手的柳词、晏殊词、张先词,还有新作的苏词唱了一遍又一遍,就连有些忌讳的李煜词也没有放过。
每次这俩人听完就直接走人,也不和这些名妓唱和,也不留宿,倒是颇让人琢磨不清。
回到王安石府上,王雱就和沈隆一起修剪这些曲子,务必把每一首都修剪的完美无缺,王安石则在自己书房之中,就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研究自己的列传还有商鞅的传记,以及处理日常公务,修改《本朝百年无事札子》。
等沈隆修剪完之后,王雱回到书房,和父亲一起谈论这两本传记,可惜正如沈隆所说,蛮夷之人编纂的史书未免粗陋,通篇不过四五千字,有很多细节他们都不清楚,这让王安石颇为郁闷。
这天下朝回来,看到沈隆,王安石终于没忍住上前问道,“沈道长,不知现在可否将《宋史》还有《宋实录》借我一观?”
“想知道大宋是怎么亡的吧?也行,今天也不想出去,那就给你们说说吧!”沈隆转身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