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沉甸甸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那座废弃的大剧院。剧院外墙的雕花在幽暗中仿若扭曲鬼脸,张逸紧了紧领口,瞥一眼身旁的伙伴,低声道:“真要进这鬼地方?”艾莉亚哼了一声,“怕啥,规则再诡异,咱也不是吃素的。”她手抚腰间短刀,眼神透着倔强,一头红发在夜风中肆意舞动,宛如跳动的火苗。
卡森举着电筒,光束晃悠,照亮了入口处泛黄的海报,上面“最后的舞蹈”四个大字渗着水渍,像干涸的血痕。雷欧身形壮硕,手里紧攥着根粗铁棍,开路走进那扇吱呀作响的门,腐臭气味扑面而来,众人皱眉,却没停步。
一进大厅,灯光忽闪,舞台上猩红色幕布无风自动,隐隐传来缥缈乐声,似是小提琴在幽咽哭泣。艾莉亚眼尖,瞧见角落木桌上有张泛黄纸张,规则列得密密麻麻:“一、舞者现身时,不可直视其眼眸,否则心迷神乱;二、脚步须随乐声律动,错拍三次,阴影将缠上身;三、午夜钟声敲响,务必于舞台中央起舞,停者永眠……”
众人正默读,灯光“啪”地全灭,黑暗中寒意陡升,有尖细笑声穿梭回荡。卡森手电筒狂闪几下,灭了,只剩惨白月光从高处窗户透入,勾勒出模糊影子。张逸心提到嗓子眼,压低声音:“别慌,按规则来。”话虽如此,声音却止不住发颤。
一阵阴风卷过,舞台上多了几个身姿曼妙却面色惨白如纸的舞者,轻盈旋转,水袖飘飘。众人忙垂眸,紧盯脚下,耳听那乐声从舒缓渐至急促,忙不迭挪动脚步,努力合上诡异节拍。雷欧身形虽大,却因紧张差点错拍,好在卡森暗中扯他衣角提醒,才惊险避开阴影纠缠。汗水顺着众人额头滚落,滴在积尘地板上,洇出湿痕。
午夜临近,钟声自剧院深处幽幽传来,一声又一声,像死亡倒计时。他们硬着头皮往舞台中央挪,脚下似有藤蔓拉扯。上台瞬间,那乐声震得耳膜生疼,舞者飘然而至,将他们围在中间。艾莉亚咬牙,拔刀划开衣袖,以疼痛强撑清醒,依着节奏挥刀斩向靠近的阴影,张逸闭眼回想旋律,口中默念节拍,拉着雷欧、卡森,四人手臂相挽,在这方寸之地机械舞动。
钟声敲响最后一下,乐声戛然而止,舞者身影如烟消散,剧院死寂重归。他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身上冷汗湿透衣衫,互望一眼,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眼中弥漫。待缓过神,跌跌撞撞朝门口奔去,那吱呀声此刻竟似救命福音,踏出剧院那一刻,曙光初现,暖光洒身,似将一夜惊悚永远封在了身后那阴森之地。
日子渐长,可那夜废弃剧院的惊魂,如鬼魅般缠上四人。张逸总会在睡梦中重回舞台,被无形之手拉扯,冷汗涔涔中惊醒;艾莉亚走在街上,但凡听到类似小提琴的乐声,手便不自觉摸向短刀,神色骤紧,引得路人侧目。
卡森埋头于旧书古籍,试图从泛黄书页里寻出那“最后的舞蹈”规则背后隐秘,笔记密密麻麻写满本子,可线索似风中残絮,抓不真切。雷欧则加固住所门窗,铁棍靠在床头,每晚睡前都要握紧,好似如此便能抵御未知侵袭。
一封没署名的信,打破了表面的平静,羊皮纸上字迹歪扭:“你们以为逃掉了?不过是中场休息,满月之时,城郊旧磨坊,舞蹈续演……”信纸飘落,四人围坐桌旁,面色凝重。城郊旧磨坊,传闻是百年前瘟疫时弃置之地,冤魂无数,如今成了野草丛生、狐鼠乱窜的阴森之所。
满月爬上天际,银辉洒在通往磨坊的荒径,四人提心吊胆前行,磨坊轮廓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像头蛰伏巨兽。踏入那腐朽木门,刺鼻药味与霉味混合弥漫,屋内蛛网横陈,角落摆着一架破旧留声机,唱片似有若无转着,挤出那熟悉又可怖的乐声前奏。
新规则在墙上若隐若现:“一、转动的磨盘不可停,停下便唤醒沉睡怨灵;二、循声而舞时,双手不可触碰到同伴,违之即被拖入黑暗;三、破晓前若未跳出完整舞步,灵魂将囚于磨坊永受折磨。”艾莉亚啐了一口,“邪门玩意儿,净折腾人。”却也只能握紧刀,踏入“舞池”——那满是灰尘、散落着腐朽谷粒的空地。
乐声拔高,磨盘嘎吱嘎吱响,张逸忙奔去推磨,费力转动,雷欧与卡森随着节奏抬腿摆手,身体紧绷。可空间狭窄,艾莉亚一个侧身,指尖轻擦过雷欧衣袖,刹那间,黑暗从脚下蔓延,如墨汁浸染宣纸,雷欧被猛地拽向墙角,只剩半截身子还在光亮处挣扎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