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后，杜变一直相信一个真理。

天上不会掉馅饼。

比如他差一点就成为了北冥剑派的宗主继承人，而且不止一次。看上去天上真的掉馅饼了，杜变距离北冥剑派宗主只有一步之遥了。

结果，却咫尺天涯。

圣火总教之教皇，这个位置比北冥剑派宗主还要至高无上。因为他不但是超脱武道的领袖，更是世俗权力的领袖。

现在忽然有人找到你，指着你说因为你特殊，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新教皇了。

整个圣火教世界都听从你的调遣了，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有这样的好处吗？

杜变是不信的。

而刚刚经过的那教皇的四关考验，很难吗？

确实非常诡异，但是远远谈不上难，而且一点都不危险。

但偏偏几个考验都在讲交易。你付出什么，你就得到什么。

但是杜变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教皇之位？

杜变望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上千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冷傲之极的圣女，还包括了纪阴阴。

就这么莫名其妙，他成为了圣火教皇？

格里西斯教皇呢？杜变没有理会跪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神庙中寻找格里西斯教皇。

圣女上前道：“格里西斯陛下在实验室等您，因为他要在临死之前，把所有的修为都传给您。”

又是一块天大的馅饼。

圣女道：“请跟我来。”

杜变跟着圣女往前走。

再一次来到了神庙，已经有两个术士等候在那里了。

地面上，一道暗门开启，出现了台阶延伸到地下。

圣女走了下去，杜变也跟着走下去。

沿着地下台阶一直走，一直走。

这段时间杜变想了很多事情，而最最环绕他脑海的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接下来自己会面临什么？

夺舍？

对，夺舍！

这应该是最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圣火教皇格里西斯已经四百九十三岁了，他的大脑都已经要彻底衰竭了，换身体已经没有用了，连大脑都需要换掉了。

而杜变的身体，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杜变脑子里面原本还有一个空白的灵魂，属于这个世界原主人杜宪的灵魂，现在已经被取走了。

而整个过程中，梦境系统一直沉默着。

一直往地下走，足足走了几百米。

前面有一道晶石之门。

圣女上前开启了这道晶石之门。

里面是一个实验室，到处都是晶石阵，已经有几十个神秘术士等候在那里了。

苍老得仿佛雕塑格里西斯教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行将就木。

见到杜变进来，格里西斯教皇挥了挥手。

顿时其他人全部出去了，就留下了杜变一个人。

“杜变，你的脑子里面现在肯定在想着一个词语。”教皇格里西斯道：“灵魂占据，用你们东方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夺舍。你或许脑子里面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了，幻想着如何在最后关头绝地反击，不但得到了我的修为，而且还彻底灭掉了我的灵魂。”

杜变无语，因为他确实在想这些。

“哈哈哈……”教皇格里西斯道：“你知道人的本能是什么吗？”

“生存。”杜变道。

“对，生存。”教皇格里西斯道：“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是怕死。所以你们东方世界的皇帝都喜欢去寻找什么长生不老之药。追求长生，是这个世界永恒的追求。”

杜变道：“那您呢？”

“我……”教皇格里西斯道：“我不追求长生，我没有什么欲望。我觉得活着只有无穷无尽的责任，仿佛身处炼狱一般，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话听起来很虚伪。”杜变道：“像是圣人说出来的话，但是我永远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圣人。”

教皇格里西斯道：“人害怕死亡，通常是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比如不舍得权力，不舍得美色，不舍得告别亲人，担心自己死了之后，一生创造的事业会被毁掉。”

“您难道不是吗？”杜变道。

教皇格里西斯道：“当你清晰地看到未来，却又无能为力，但是发现有些事情，有些目标根本不是你能够完成的时候，那个时候活着就是一种炼狱和煎熬了。”

“好了，好了……”教皇格里西斯道：“当然，我说的这一切你都不会明白的。”

杜变道：“你给我的四个考验，从某种程度上并不能算是考验，倒仿佛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而且我发现，无论如何我都会通过这四关考验，都会戴上这顶皇冠的。”

“明明来得轻而易举，却给你一种费劲千辛万苦的错觉对吗？”教皇格里西斯微笑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一句真理对吗？”

杜变点头，然后他又道：“我的前任，也就是圣火教曾经的副教主，差一点就继承教皇之位的人，你说他第二关考验失败了。”

教皇格里西斯道：“对，他失败了。”

杜变道：“然而，我发现第二关并无所谓成功和失败，而仅仅只是想要让我知道一些事情。”

“对。”教皇格里西斯道：“对，但是通过第二关的考验，我发现他不适合担任教皇之位。”

杜变道：“那为什么要流放他，为何要把他列为圣火总教的叛徒。”

教皇格里西斯道：“为了保护他。”

杜变完全错愕，这是一个完全让人意外的答案。竟然是为了保护前宿主，才将他流放？

杜变道：“那，那我在第二关考验的表现如何呢？”

教皇格里西斯道：“你的表现和他一样，几乎一模一样。”

杜变错愕道：“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也不适合担任新教皇。”

格里西斯道：“是啊。”

杜变道：“那为何他被放弃了，我却成功通过了考验。”

教皇格里西斯微笑道：“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的，你的前任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杜变阁下你也是一个好人，尽管你装着残酷而又不耐心的样子，但……你是一个好人，好人是不合适做教皇的。”

格里西斯望着天花板，道：“几十年前他来到我的面前，让我选择。现在你又来到我的面前，让我选择，结果你们两人都是一样的好人。孩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杜变道：“上天喜欢开玩笑，让你觉得自己有选择，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

“对了。”格里西斯道：“真是聪明的孩子，你还是要比他聪明一些。”

教皇眼中充满了悲哀，道：“我们都以为自己有选择，实际根本没有。”

接着，他苍老的双眸露出调皮狡黠的光芒道：“杜变阁下，你心中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舍你，为了长生不死。反正我不解释，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杜变道：“我们以为我们有选择，实际根本没有。”

“对咯。”教皇格里西斯道。

杜变二话不说，躺在旁边的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