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冷道,“你可识得此物?今日若不允我救人,此物必碎!你我之间,至少死一个!”
雷引背对着炙热的火场,额头满是冷汗。汗珠滴落,惹得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
他心里也是愤怒的,此物上次在街头,已然见过一次。
上次是林楚凡那混账,当街要挟,口吐狂言。今次更甚,罗绮看着比那孩子更像疯子!
哪个混蛋这么不开眼?涣灵散这种大杀器,怎么能交于这种人?
不待雷引作出选择,身后传来一阵牙酸的咯吱声,伴随着围观众人的惊呼,翠衣巷,落架!
事态严重至此,也不由得雷引装腔作势。
一方面,担心罗绮疯魔之下,与他搏命,他可不想早死;另一面,此事不宜影响太大,以免横生枝节,给上面惹祸……
雷引装作无奈的样子,终究是下令救火。只是,人手一套强弓劲弩,能救什么火呢?
好在此刻,城防营的驻军,姗姗来迟。
白面小将陈放山纵马入场,也不与雷引之流打什么招呼。他随手一挥,身后众多披挂在身的军士,一窝蜂地冲上去,就地拆解倒塌的楼体。
另有大批队伍四散,将包括御灵司在内的众人,尽皆清场。
罗绮心焦,却也无法。
若说御灵司虾兵蟹将,她尚且敢以涣灵散要挟。如今换了驻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且那陈放山与楚凡的关系并不大融洽,先前水路货运与六部贪腐案,就颇有些摩擦龃龉。
近来寒羽馆那一遭,楚凡更是驳了他家老尚书的面子……
无奈之下,众女只好转到距离火场最近一处,静待佳音。此处聚集众多衣衫凌乱的才子佳人……
更有翠衣巷老板娘冰姑,正坐在街边,哭天抢地:“是哪个天杀的!来我楼中纵火啊,不得好死的鬼哦。老娘惹到谁了?你们没本事拴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来老娘的楼子发邪火!烧楼事小,千万别烧死人啊……”
火场之内。
木料堆砌之中,林楚凡终于见到了那个入火寻人的勇士。
他本以为,会是齐鸣渊之流,毕竟听闻二人青梅竹马,情意绵长云云。
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许是酒力作祟,那女子之前分明呼喊过声音的。
那姑娘一身小厮打扮,却被塌方撞破了头顶小帽,青丝披散开来,还略微烧焦不少。
此刻,她正跪坐在林楚凡身前不远。受限于空间狭小,二人只好这么静视良久。
林楚凡倒是发觉,自从这声音的主人接近,先前的水声,亦或是刨土声,收敛归寂。
那姑娘问道,“这位公子,你可是被这木料所困,不得而出?”
林楚凡脊背泛冷。
他被那女子目光一扫,就觉得周身不大自在,说不清是什么缘故。
他宁愿解释为,天泪入体之后,随着对灵气感知的敏锐,自发衍生的一种直觉。
林楚凡笑道,“这位姐姐,你可是来寻晴雨姑娘的?她怎么还没出去?这火可是烧了好一会儿的。”
那女子突然没了笑脸,“哼!呵呵!林楚凡,你也有今天!”
她长身跪起,也不知从哪蹬踹了几脚,合身向林楚凡扑了过来。
真是天道好轮回,这姿势,与刚才他撞向冰岚那次,如出一辙。
若所料不错,恐怕也会有什么锋利之物刺向致命弱点……
林楚凡想到了,却没太大用途。
他腰身被压制,根本挪动不开太大方寸。
林楚凡克制了手臂防御的冲动,假装不敌,图谋后手。他还有灵力在身,出其不意,未必不能……
嘶,真疼!
那女子临近之时,忽然转身,以后背撞入林楚凡怀里。
却不知她身上携带了什么异物,刺得林楚凡满身都疼,血水汩汩流下,很快染透了前襟。
那女子以为得计,拼命挣扎。
她企图从这狭小的空间,尽量多的拉扯男子身上的创口,加深伤害,增强痛感。更不忘抬肩提肘,顶向林楚凡咽喉!
大抵是那异物尺寸有限,无法通过脏腑造成致命伤,她这才起了封喉的心思。
若是被她得逞,林楚凡这一路走来,这么多罪算是白受了。
楚凡趁她得意之时,双臂齐出。
一条从腋下穿过,绕到身前,锁住女子咽喉;另一手捉向女子小臂,以免真的被刺破喉咙。
入手一片针刺,林楚凡感觉自己握住一只刺猬,总算是免了割喉之苦。
大概是真的不怕死吧!
那女子割喉未遂,她自己反被锁喉,非但没有生命危在旦夕的自觉,反而更加狂躁的挣扎。
疼得林楚凡只好用力捏紧那只锁喉的手……
“咳,嘶,咳,呃……”
她终于消停了,林楚凡却没有急于下杀手。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欲杀他而后快。
林楚凡推着她耳朵吹气,“终于学乖了么?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我自认与你初见,不知姑娘究竟为何杀我?”
那女子大口喘息,并不搭话。
她适才行凶未遂,险些被人掐死。
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哪怕吸入许多烟熏火燎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