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动作,他定然是全部知晓,却没有阻止,以他的心性,必然是还有后招的。”
暗五有些咋舌,一想到那个病弱的谢大公子,那个清醒的疯子,谢氏一脉相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诡作风,他就有些忍不住后背发凉。
谁能预判到疯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是人总有顾忌,总会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可谢大公子偏不一样,唯一在乎的弟弟也是个同样的疯子。
你能拿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办?
一想起谢筇竹,暗五就有些郁闷:“黎公子都被那厮抢走了。”
黎公子走了,少家主都没了快乐了,整容日里都在忙于公务,看着像个冰玉人偶,让人看着都心疼。
突然听到暗五提到黎星,裴云疏静默片刻,他道:
“现在这个时候,他跟着我,是我的软肋,谢筇华怎么会放过我的软肋呢,攻击我的弱点,是最省时省力,最让我防无可防的。”
“我不能拿他去冒险,只有跟着谢筇竹,他才能暂时安全。”
暗五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所以那天,少家主才会带黎公子来城门口,就是为了让谢二公子发现他。
裴云疏淡淡道:“等过些时日局面平稳了,我再接他回来。”
暗五走出门,回首,少家主仍坐在书案前,写着计划与计划之外的推演。
暗五相信,少家主定是算无遗策的。
只是……
他唯一算漏的,就是自己的真心。
也许……还有旁人的真心。
也是
人活百年,感情是秩序外,唯一不可确定的因素
再如何算无遗策,也会横生波折,因为情不可控,也无解。
凌晨,天还未亮,羯军的投石车,开始向城内抛投放东西。
羯军携带的投石车有限,裴云疏也有应对投石车的方法,所以,周军并没有过多慌乱,而是从容应对。
只是,他们很快就混乱了,慌了手脚。
投过来的,并不是石块,而是尸体。
是周军的尸体。
是那些……仍旧年青的面孔,糊满血渍与污渍的面孔颊,腐烂了的,肢体残缺的,但依稀仍旧可辨别其生前的面容。
那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