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倘若谢朝恩死了,你会为他落泪吗?”
她现在只能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艘船上等死,而她独自一人回到了人间,生离死别是这个世上最残酷的事情。她有满腔的肺腑之言想倾诉,但最后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甘棠夫人愣住了,她隐约在这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可她不敢深思。
她的弟弟,怎么会死呢?她想都没想过。
她甚至还在等待来日方长,谢朝恩有一日会改邪归正。
甘棠夫人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笑:“他本事大着呢,怎么会死?”
南衣心里的绝望一下子便被拉扯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怎么不会死呢?他也只是一个人啊。
她想疯了似的呐喊,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谢却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让大家都去帮帮他、救救他,可话几乎都涌到了嘴边,她说不出来。
她明白,他脚下的路已经垒起了太多人的血肉,他不能辜负那些因他死去的人。
这像是旷日持久的瘟疫,谁沾上他,都会变得不幸,于是他把自己隔绝在人群外,拒绝药石,要与瘟疫同归于尽。
所以他很自私,甚至都不愿意冒险争取一下可能的成功。
南衣觉得自己已经病了。他在死去,连带着让她的余生成了一场恶疾。她在离他远去的路上,逐渐病入膏肓,被剥夺了行动力,剥夺了求生欲。
南衣抹了把眼泪,恹恹地道:“二姐,我想自个待一会。”
甘棠夫人感觉到了南衣的异常,她叹了口气,抚了抚南衣的肩,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