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进展愈发清明,但所有人的心情却都变得愈发沉重了。
这世间有太多的常九,也有太多的谷芝芝。
不过很快,办公室里的安静便被董书禾打破了。
“听说那个叫常九的小伙子,他的母亲去警局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很多次。”董书禾歪歪扭扭的瘫在沙发上染指甲,唇角的笑意有些讥讽,“说是想起诉状告天使孤儿院,她认为孤儿院没有管教好孩子,有失职之罪,就是因为谷芝芝的勾引,才使得她的儿子误入歧途丢了性命,孤儿院理应为谷芝芝的行为负责,因此,需要赔偿她儿子身故后造成的所有经济损失,以及她的精神损失费等相关费用。”
“你们人类还真是有趣,那样‘自私自利’的母亲竟然能养出这样‘明辨是非’的儿子……在你们人类的说法里,这是不是就叫吃‘人血馒头’?”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儿能看不懂她玩儿的聊斋?明摆着就是儿子去世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不如就此捞些钱财傍身。
可怜常九在世时安排后事,也不忘惦记着自己母亲,可在他死后,他的母亲却只惦记着盘算能用他的死换来多少钱,能否将她付出的二十年辛劳找补回来。
董书禾不禁心头觉得有些讥讽,也为常九觉得不值,莫名扯出了一个有些自嘲的笑。
这大抵是她和人类最大的共性——那就是,她和人类都是偶尔当人。
简婷婷听了这话眉心微蹙,有些无奈的嗔骂道:“你平日里少上网看些奇怪的东西,人性哪儿能就靠那么一两件事儿和三言两语就能定性的?”
人死不能不复生,英雄的母亲也未必就非得是英雄,否则,那又与道德绑架有何不同?
更何况,无论是顶天立地,还是蝇营狗苟,都是每个人该有的权利,又哪里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干涉得了的?
如今常九已死,活人尚且还得为自己打算,至于道德和良心,那向来是应用在吃喝不愁、不为生活奔波的人身上的品质。
至于常母,中年丧夫,而后丧子,一辈子的念想就这么没有了,精神还正常便已经是大幸了。
思忖片刻,她又说:“她一介女流,将所有期盼都寄托到了这个儿子身上,如今落得一场空,难以接受也是自然,只不过,这锅再怎么论也背不到孤儿院身上,倒不如让她搜集好证据去控告当初冒名顶替常九的那个叫常西的家伙。”
“如今常九已经不在了,这案子若是没人追究,便只能不了了之,倒不如我们帮衬一把,给老人家搭把手,讨些养老金回来,只不过……”
说着,简婷婷看向了简不听,眉梢微挑,眼眸有些深邃,似乎别具深意,那话却是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简不听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柔了不少,开口道:“表姐跟我还真是心有灵犀,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董书禾闻言有些不悦的撂下了手里的指甲油,轻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儿打什么哑谜?”
“左右也瞒不了你,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闲气?”简不听闻言揶揄得笑了笑,那双沁了水似的眸子看起来显得更加潋滟了。
董书禾闻言轻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别扭,却没再计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