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崔琤还是按捺不住心口一阵阵的悸痛,她喝了一盏热茶,又将被冷汗浸湿的寝衣换下后才舒缓许多。
初秋刚至,蓬莱殿中便已烧起了地龙,她捧着手炉阖上眼眸,竭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梦中的情景。
为首的大宫女低声向她问询道:“娘娘,需要请御医过来一趟吗?或是稍用些药?张院正前两日刚送来了一瓶新的安神丸。”
这些年她的身体愈加虚弱,隐隐透着些日薄西山的迹象,仿佛一阵寒风就能将她彻底摧折,连御医和近前侍候的宫人都感到惊心,生怕她哪日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
“不必了。”崔琤轻声说道,“到时辰了再来唤我。”
明日是她的二十六岁生辰,也是李澹即位后为她庆祝的第十个千秋节。
他宵衣旰食、勤政节俭,连自己的生辰都不会办得太盛,却偏偏每年都会花极大的心力在她的生辰上。
所以世人皆道,皇后深得盛宠。
崔琤昏昏地睡了过去,等她再度苏醒时天光已经破晓。
她像提线木偶般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红色的正装,头顶的金步摇沉重得让她的脖颈有些无法承受,精致的妆容勉强盖过了她眼下的青影,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的苍白。
但这些都是徒劳,她的生命力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崔琤端详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像初学步的稚童般试探地露出一个微笑来。
今天是她的生辰,不仅内外命妇要来拜见她,太妃和先太子的妻妾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