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在食指关节上的手无意识用力,压得指根隐隐作痛。
“翟忍冬爱你?”纪砚清听见自己问。
黎婧脱口而出:“那不可能!”完了轻哼一声,说:“是吧。她把我从河里拖上来,给快冻成冰块的我衣服穿,饭吃,还给我工作。她骂我的时候特难听,但没有那种会让我一直记着,一直难受的感觉。”
纪砚清说:“遇到个她,你很幸运。”
“好像是。”黎婧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小声说:“来这里的人各有各的故事,像我,像郭大姐,像原本能成为小画家,却被人诬陷抄袭的小丁,像长得不好看,就处处被人歧视,找不到工作的吴婶,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房客,我们好像都被老板爱过唉。”
黎婧越说眼睛越亮:“她那人嘴欠,但是扛事儿你发现没?我们这些废物、垃圾,到她这儿全都成端端正正的人了!”
黎婧说到上头,扯开嗓子就冲厨房喊:“老板,我爱你!”
被示爱的人扔了个坏土豆出来。
黎婧:“……我爱你个大头鬼!”
黎婧气冲冲地抹干净眼泪坐起来,拿着火钳子在炉膛里怼怼怼。
纪砚清叠着腿靠在椅背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厨房方向。
她不是喜欢回忆的人。
更准确来说,她厌恶回忆。
但今天很奇怪,她反复想起铁轨旁,翟忍冬搂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其实不算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