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常在听完面色僵住了一瞬,面露惊惧之色,说道:
“这,这,太平地界,天子脚下,何来妖魔之说!兄台莫要唬我!”
看了眼恐惧满面的文人,刘弈并没有共情动容,见其听后还没有关门的打算,自然也对其身份知晓一二了。
他一边吃着有些烤焦的馍饼,一边侧目听着庙门外的夜雨。
雨声淅淅沥沥,时急时缓。
“若我是唐僧,世间上的妖魔又何须如此苦等,怕不是会蜂拥而至……”他呢喃自语,言语中夹了一丝向往。
他已经等了快三天三夜,才有鱼饵上钩的迹象。
刘弈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将目光又投向段常在,见他不太敢靠近火堆,也不在意,继续对他说道:
“茫山有虎,生平爱噬生人,积修千年后得道妖仙,于是占山为王,聚群妖祸乱周边生灵,自封寅将军。”
“此魔王杀戮无度,残暴无节,数山自然生灵皆被食空,一遇行人便剖腹剜心,剁碎其尸,群妖分食,遇客上门便心肝与友,四肢骨血自食。“
听见刘弈的话语,段常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刘兄在何处听此怪异之说……既然那妖王那般可怕,为何刘兄面上不见惧色?”
段常在突然鼓起勇气,反问道。
刘弈描绘那魔王时的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讲八卦故事,令人感觉这只是神鬼志异、怪力虚言。
刘弈料到他早有此问,剑眉一挑,很自然的回道:
“刘某早年学艺四方,孤苦漂泊,后蒙五行山布光县百姓抬爱,被举为布光县都头,督视山野,护卫一方。″
"这世上啊,只有虎惧都头之说,哪有都头惧虎的理,是因天生克制,因果必然。”
不顾对方困惑的表情,书生打扮的刘弈自顾自的出神,许是想到了前生的某些记忆。
突然,刘弈好似于庙外的荒山发现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不定。
“啊?什……什么?”
因为实在不解他奇怪的言语,段常在整个人愣住了。
“这,刘兄是一县都头?但这都头就应当不惧虎了吗?大家俱是肉体凡胎,便是县令县太爷,便是那坐府城的大爷妖魔也杀得!妖怪怎会因你是都头便不害你,你这是何道理?”段常在语气激动,辩驳着刘弈的话。
单看刘弈的气质打扮,确实难以将他和什么了得的武人联系在一起。
刘弈不作答复,他在听雨声,这次听的尤其认真。
大雨倾盆而下,夜雨声势浩大,但这次他开始在雨声中听出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到了……”刘弈加快咽饭的速度,只两三囗便将饼吃完,看上去有些失了刚才书生般的风度。
“什么到了?刘兄?”段常在面色有些难看,一缕黑光在他眼中浮现。
但刘弈并没有过多在意他的反应,他拍了拍自己的青袍站了起来,看向庙门外的阴云,扫视一圈后才扭头看向段常在。
“送死的到了。”刘弈有些无聊的甩了甩手。
“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人的尸骨?”
刘弈的语气没有一丝客气,像是逼问,与现在相比,之前的冷淡态度倒有几分温和。
不待段常在回应,他自问自答。
“那怪魔之力何其可怖,百里内遇难之人何其多,孤魂野鬼、不甘亡灵山野皆是。”
“然……”
刘弈的目光变冷了一些,或者说不是变,而是不屑于再伪装了。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段常在。
那妖魔已被引来,也没必要和眼前之人虚与委蛇了。
“然被害死后甘愿成为那魔王马前卒、刽子手的只有一人。”
“生前便作恶多端,欺压乡民,死后更是甘作虎妖害人之怅。”
刘弈的话使得段常在面色大变,惊疑之下连退数步。
“你,你怎么知道?”段常在双目冒出不似活人的的幽火。
刘弈解下厚重的行囊,面色依旧平静,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寒意。
死亡的气息漫延出来,让段常在如坠冰窟。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弈俯视着如临大敌的段常在,指着他轻轻一点,数道法力禁锢便令其动弹不得。
“下次注意……算了,你也没下辈子了。”
行囊中破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飞出一囗宝剑,锋锐无匹,上有仙泽。
“什么——”段常在瞪圆了双目,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