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小千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宽衣巷子的路口,那一次,正赶上他在大闹宽衣巷,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也是那一次,她叫他薛正臣,而他还叫她小千。可他却叫她小爱,她便也叫他薛正臣大哥。
之前因为小千百爱还留在宽衣巷子,奶奶便照例跑到宽衣巷巷口,求人放自己进去,好能见孙女一面。
可这是“闲人雅士”吟诗作对、喝酒听曲,“玩儿”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你一个臭老太婆子进去?那岂不成了笑话?
然后就会被轰出去,老人家便赖在门口,你不让我进门我就死在这!
挡了门就是挡了人家生意,门外还拢了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汉,领班儿的大哥恼了,你再闹下去我不打你东家打我!也不管了那三七二十一,“兄弟们!给我打!”
然后就是“照例”的又挨了一顿毒打。
可笑且可悲的是,小千的父亲,却在下了赌桌以后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了。
巷口斜对面路边的茶摊儿棚子里,破布缝成的灰不拉叽一张招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大大的一个“茶”字。
两个大汉脸对脸坐着,唠着闲嗑儿,手里不闲的剥开花生壳,趁说话的空档将花生粒扔进嘴里。
“北边闹了灾,西北又有防秋兵,处处都要钱,这南方这边儿虽然一时无虞,但是这里地薄人稠,虽有天下大半的商贸交通,却不产粮,百姓以手里的盐铁手工,换得八方通衢,全国的银钱流往这里,百姓自己竟吃不上一口盐!”
“朝廷打算对天下所有的道观、寺庙动手了!一来是清算被庙宇、宫观侵占的土地田垄,还地于民,二来是昭告四海,万民伏首,拜的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天子!什么府卫(折冲府)、方镇(藩镇)、什么三教九流、各门各派,都得老老实实的!不能冒头!”
“不可能!收不回来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