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小子……老张……总感觉这老小子一身邪气……”老韩又在嘀嘀咕咕地回想当年:“当年……任铁渊的假名字还是我帮着给起的呢!”
张元武当年为了防备曾经被他“办过”的一个当地的帮派老大的报复,很有先见之明地给妻子、儿子都改了名字,甚至专门给儿子用“任铁渊”的临时假名字报了真户籍。
“小孩子长大了!他会重新扛起他爹的衣钵!”熊帅看着蒙得严严实实的车门布帘自顾自发着呆,伸出双指摩挲着嘴唇,不是他变态,而是在转移注意力。
“你把那个什么鸟的……告诉老张家小孩儿了?”老汉猛地一个激灵,双目眼神如刀,射向自己的熊帅。
“嗯……”熊帅莫名的一阵心虚,忍不住一直抠搓那两根因为常年忧思过度而早已被扣得烂掉了一大片的手指和指甲。
“你就不怕这次的激将法事与愿违,搞得个两败俱伤?”老韩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充满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气。
“据我所知,老张的媳妇一直就很强势,有他娘在,那个小崽子不敢乱来!而且……那个小崽子有对象儿了!”熊帅嘿嘿一笑,看着对他气势汹汹的对面的小老头儿,呲着大白牙。
老韩一愣:“什么?对象儿?多大?长什么样?做什么的?”
“我哪知道?感兴趣自己问去!”对晚辈这么热情,熊帅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老韩就好像那个“查户籍”的媒婆。
“现在这个小崽子也和当年的老张一样了!有家有口的!上有老娘下有婆娘!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和他老爹一样!不敢不有所顾虑!还有他老娘和媳妇在!双份保单,他不敢不好好想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熊帅胸有成竹,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摸自己手上的老茧和死皮。
“别挠了!”老韩冷不丁的一句话,熊大浑身都僵住了。
看着熊大愣怔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一向面若寒冰的老韩也是不禁一笑:“听说那小子啊……是从国都的国子监刚回来的,还不知道能力怎么样,能不能胜任这次的行动!你也别太盲目自信了!跟以前一样,你的自信早就变成自负了!你说你都栽在这个臭脾气上多少次了!别太自信!也记得多敲打敲打那个小子!别给他爹丢脸!”老韩又开始婆婆妈妈,指点江山了。
“不是说国都的月亮它就大!”熊帅眯着眼:“这小崽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更相信老张!我相信老张的儿子,差不到哪去!”越说越激动,一个老人家竟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老汉懒洋洋的斜坐在座位上,无语地斜了一眼自己的队长,什么也没说。他也相信那个老家伙的儿子不会差到哪去,可是关键是,他心里没底啊。
熊大抚摸着自己八十年的大将军肚,又摸摸自己的两百年“功力”的半秃大油头,就这样,哪怕是头发都快遮不住头皮了,熊大依然每天乐此不疲地在给自己的头发“胶水施肥”,而且还都是用的价格不菲的,能护发的好东西,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到头的图个什么。
但是他就是有这个自信能掌控全局。
两个人都是骄傲自负的人,日常生活中对自己也都是捯饬得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他瞥了一眼身旁像挂在车厢板靠背上一样,死尸般毫无生气、面无血色的老搭档,冷冷一笑便说道:“你放心,别多想!习惯想得多的人,都累!”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老韩闭着眼,嘴巴却不服输的张着,一副虚脱了的样子。“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是我们的人,现在顶多了算是我们的线人!桩子!算是可以吸纳的人才!往远了、往大了说以后算是半个府卫!可是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是啊!你想让他怎么做?”
“就是因为他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有些事我们能做他不能做,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上,我们不能做,他却可以做!”熊大讳莫如深地擦擦嘴,没有继续解释。
老韩一脸难以置信、也难以名状的微妙表情死死盯着眼前这位车厢主位上的人,说的话里都带着一丝复杂的、咬牙切齿的“恨意”:“老熊!你可别把老兄弟的儿子往火坑里推!你可别把他坑没了!”
看来这种事熊大是没少做……
“滚!”熊大都快气笑了。
“我们……都被……淘汰了……”
老韩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又咕囔了一句。
这老家伙真的很爱嘟囔一些没味儿的废话!
熊大气地想照着他满脸胡茬的大嘴给他一大嘴巴子,看他刚刚病愈,还是忍住了。
“佛祖保佑,阿门!”老韩心里在给张家小子祈祷。
不过这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