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湿意蒸闷的浴室中抱出,谢仃没去看现在是什么时分,沾床就已经睡意惺忪。迎着床畔昏暗倦暖的夜灯,她懒懒眯眸,自然地环住他腰身,额头抵着轻蹭了蹭。
温珩昱似是微顿,抬手揉过她发间,力道安稳和缓。
被这样温柔安抚,谢仃更困了,依稀见他倚坐床前审阅公文,便模糊地问询:“怎么现在还失眠啊?”
发梢间的温热并未离去,她意识朦胧间,听男人语意沉缓:“担心。”
这二字太莫名,谢仃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我说,担心。”温珩昱嗓音很淡,“再醒来你不在身边,会让我以为这一切都是错觉。”
决别后漫长的失眠,以及失而复得的忧惧,如同惶恐这是好梦一场,是经年求而不得的患得患失。
换作从前,这些字眼与他毫无相关的可能,而如今所有灾难与异变的源头,不过是那个说出口都令人牙酸的字。
他们之间生疏于去讲述,但这番简短内敛的剖白,就已经是在说爱她。
心尖没来由泛起柔软的酸涩,谢仃侧首将神色藏起,闷声纠正:“……那不叫担心,叫害怕。”
“那就是害怕。”温珩昱淡声应下。
他似乎真正将那些由她引发的情感坦荡示出,不再认为这是一桩俗事,学会低头,缓慢适应如何正确地爱她。
谢仃默了默,只将环住他的手臂再收紧些,含糊地嘟哝:“好吧。”
“不要吃安眠药了。”她道,“温珩昱,我不会再走了。”
她似乎真的困了,嗓音低轻,令人难分是否是呓语,但字句清晰放缓,是认真讲给他听。
温珩昱垂目,忽然很轻地唤她:“谢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