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签字处签了自己的名字,龙自鸣找到了半年以前的卷宗柜。
他心事重重把那本“2020.02.01女童坠楼案”的卷宗抽调了出来,重新拿去复印了一份,带出档案室,摊在自己书桌上细细研读。
曾经的师父告诉过他,想要破案,把卷宗多多研读,在每一个字里行间里找到上下的逻辑漏洞,那就是破案的关键。
烟雾袅袅,龙自鸣点了灯。
他的面孔在烟雾里有些模糊,又偶尔被台灯的光亮照得清晰。
案卷中有女童案的尸体照片,这张照片从未公布在公众视野范围。龙自鸣没有孩子,此刻看着女童张子欣蜷缩在滚筒洗衣机里满脸肿胀,嘴角眼角渗出血丝的模样,依然心惊。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还挂着水珠,看得出来死前痛苦又备受折磨。
做这一行久了,尸体见得多了,本应该生死看淡。
龙自鸣还是觉得自己修行不够,他看见张子欣的尸体照片时,眼皮还是狠狠跳了跳,心中的郁卒之气随之而来,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龙自鸣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许多盒“百洛特”。这是一种控制情绪的药物,他每天的服用量在5毫克到10毫克之间。医生知道他是做这一行的,让他尽量保持每天服用,可龙自鸣有时候忙碌起来,会把这茬给忘了。
一个刑警队长患有中度抑郁症……说出去谁会信呢?
可他就是一个确证快五年的老病人。
中途也停过药,恢复得还不错。但一遇见更悲惨的案件和当事人,他心底隐隐升腾起的凶兽又会在午夜梦回时咆哮,令他彻底失眠与痛苦,而这些症状又反过来更加加深了他的抑郁。
循环反复,无始无终。
龙自鸣干脆听医生的话,再度服药。这几年靠着“药不能停”,他变成了一个看似“情绪稳定”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血一直在沸腾,他的情绪也一直在被影响和浮动着。如果不是有身上这身警服束缚着,他可能真的会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拒绝程序正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