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颗雨珠子从帽檐上滑落。
苏德看着举着吊瓶的安荞,在这个夏天,他第一次感受到雨点砸在身上的冷意。
她还是发着光,哪怕是在雨幕里,指导着李伟拍摄的她,身上的光芒并未有丝毫黯淡。可他莫名就觉得,相比她在马背上散发的光芒,此时此刻她的这层光,于他而言,显得遥远又飘渺。
或许是雨太大了,糊开了很多原本清晰的东西。
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带来了孙成摇来的二哥孙军。他出来得也急,压根没顾得上穿雨衣,下车的时候连摩托都没停稳,人跑到了马圈里,摩托摔进了泥坑之中。
这一下人手终于足够,李伟退开几步对上焦,专注地拍摄起眼前的画面。
驾驶舱里的孙建发再一次一点点放下铲斗,齿牙上悬挂着的拖车绳吊着马儿缓缓落在了地上。
弯折的腿被四个人在同一时间掰直,关节直挺挺的,不容它再挣脱地在地上受了力。
终于,这一次,腿直了,马站住了。
即使还有部分力量来自于上方的吊斗,可只要马腿成功地吃上劲,就不怕它的腿会彻底废了。
安荞手上拿着的挂瓶也渐渐空了,兽医插上了新的一瓶药水,拔出插进马肛门里的体温计,看了看它的体温,又推了推它的屁股。
尽管呼吸依然微薄,但这在死亡边缘的马儿的确争气,没有在推搡之中再次倒下,而是坚强地靠自己的腿站住了。
苏德、孙成和孙军三个同时叹出一口长气,放下了心。
李伟的摄影机从安荞手里的挂瓶拍到兽医手里的体温计,看到兽医要开口说话,收音话筒就差怼在兽医脸上了。
之前灌药的时候兽医就认识了李伟,这次又见到他,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