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中午专心于对轨,泡了桶泡面了事,没跟林芳和孙建发一起吃饭。
到了晚上,在这牛羊显然多于猪肉的草原,林芳破天荒地炖了一锅猪筒骨汤,说是要给安荞补补。
安荞哭笑不得。
她虽然是骨折了,但骨折的也只是小指罢了。
小指的骨头,说白了就跟树枝差不多粗细,哪用得着吃这么多骨头来补钙。
但排骨汤已经炖出来了,她当然不会扫兴。在林芳的注视下喝了三大碗,又恶补了许多筒骨骨髓,吃得嘴巴都腻味了,才放下碗筷。
她照旧要站起来洗碗,林芳坚决不同意:“你的手不能沾水。”
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被溺爱的坏小孩呢。
拍纪录片的人,往往都会养成一种,在别人干活时理所当然地旁观的习惯。毕竟旁观者清,不参与其中,只是以全知全觉的视角来观察,或许能拍出更客观的东西。
安荞不信那一套,也不信什么“纪录片是客观的”这样的鬼话。
虽然她是“直接电影”的推崇者,主张在创作者拿起摄影机之后,就不应该参与记录对象的活动,要让自己站在被记录者的生活之外。但在放下摄影机时,对于自己将要拍摄的东西,创作者一定要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纪录片再有非虚构性,也是人所拍摄的。只要是人拍摄的,就会包含人的主观视角和观点。
故而她相信,真正的记录,源于深切的体验。
从洗一只碗、喂一匹马开始,事无巨细,都算是体验。
林芳最后也没拗过安荞,她坚称自己能让小指不沾到水,依然动手洗了自己的碗筷,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