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自然明白,似行幽这等把尊严捧得高高在上的魔尊,即便受伤再多也不肯露一分软,露了软便怕惹了同情,好像他得了别人的同情,便要矮了威风,消了气势,低上别人一个头似的。

在他心中,是宁愿要别人怕,要别人惧,也不肯惹半分怜悯的。

可苏折偏不要他得逞。

他只轻轻拍着对方的肩,五指轻动如转弦,掌心慢抚似动琴,所有动作都似平静而有节奏地安抚——好像要把对方骨子里的那股生涩倔强给抚下去。

“你告诉了我这许多,从未告诉过你当日的经历……你若不说,我时时刻刻也会去想,想得多了,怕会忍不住去问丹希,倒不如你此刻就告诉我吧?”

梦境晦暗的星光把行幽的面庞照得七零八碎,块儿不成块儿,黑白也不是黑白,一切都模糊难解时,一切也都没了边界限度,他不动不说话,如雕塑如木像,便是在思索犹豫。

苏折便干脆走上前,迎上他。

他立刻瞧见行幽那眼神,忽一愣。

这双眼微微眯起,似刀锋攒聚起当年的回忆,像暗暗发酵着什么冰冷的恨。

果然当年是受过极大委屈痛苦,才会连龙形都凝聚不了的吧?

可片刻,那双含恨的眼看向了苏折。

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裂开,它们忽然就变得温柔了。

“别人听我讲这些往事,只懂得惧怕紧张,怎么到了你,偏生就想东想西,还要问我这一些旁枝细节?”

苏折苦笑:“因为我不问你,就再也不会有别人来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