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生气。

可也是在哭泣。

无声无息地哭,绝望难受地流。

像是一个平日被喂得饱饱的羔羊,终于意识到了此刻要被献祭上高台,被向来宠爱他的主人,就这么当做一道餐点享用了。

他怎能不伤心?

怎能不愤怒呢?

魔尊就这么无声息地盯凝了他一会儿。

原以为对方绝望的姿态会叫自己心中痛快。

可这一道梦里才有的伤心泪,流下来时好像是直接流到了他的心口,掉下来时好像是直接掉到了他的裂缝里。

苏折伤心便罢了。

他叛徒,他活该!

可为什么瞧见对方伤心,自己还是忍不住难受?

明明已经剥离了大部分人性,已要彻底断心绝情,可他居然还会觉出心口有那么一丝鲜活可觉的跳动,像一把小刀在挑着里面的腐肉,如一道小火在烧着里面的死血。

半晌后,魔尊忽的动手。

他的动手却未曾包含更多,只是解开苏折口中的束缚,将那沾满了津液的绸带与玉质球体掏了出来,其中几根津丝延绵在口角,轻挂在脖颈,他又轻轻伸手擦去、抚摸干净。

动作竟是罕见的柔和。

“还没动手就哭了……当真没用。”

他淡淡地叱上一句,可眼见苏折还是红着眼圈瞪着他,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