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倚着月光,淡银色勾勒出他肩平腰收,如月下兰玉。

陶潇突然就自卑起来,从前他被满月的气质吸引,但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贵贱之分。而今,他倾尽力气,转身仰头,才能看见对方,一时让他觉得这般情形,就如二人的身位。

云泥之别。

对方依旧清雅如山颠雪、云边月。

自己却已经变得这般尴尬可笑。

满月蹲下,和陶潇离得近些,低声道:“拉你出来?”

陶潇想想,决定识时务,眨了眨眼睛,沉声道:“有劳……大人。”

满月笑着,一手担在房檐上,脚踩住窗沿边,向陶潇伸另一只手。陶潇刚抓住他,便听他道:“吸气。”

而后陶潇被他以一个拔萝卜似的垂直的角度,从那小气窗里拉出来,二人一跃落进院子里。

院中站定,纪满月笑着看他:“公子是想离开吗?”

陶潇被抓现行,苦笑道:“不想死而已。”

纪满月道:“令尊的事情,你或许恨我。”他说话慢悠悠的,手里的菩提红珠子绕在指尖。

陶潇垂下眸子,神色很暗淡:“官场上的事情,只要不是冤枉,就无所谓恨不恨。”

这话出口,无论他是否出自真心,满月又对他高看一眼。

满月一直笑得温和又狡黠,像一只沐在月光里的狐狸:“凡事福祸相依,公子因为令尊被殃及,说不定也能因此获得生机,”说着,他递上个小白瓷瓶,“来给公子送解药,你不会死的,或许还可以摆脱贱籍。”

说完这话,他兀自到上锁的房门前,从怀里摸出两根金针,满不在乎的当着陶潇的面儿拧门撬锁,捣鼓几下,锁便开了。

满月向陶潇抬手示意:请进吧,好好活着,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