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探入时,碰到了他脸颊上冰凉的液体,政宗实喉咙一紧,顿住了。
羊咲没有躲开,政宗实犹豫片刻,没有摘下帽子,拇指抚摸他的脸,眼泪沾上他的指腹,他没有让他别哭,什么都没有讲。
二十年前他第一次去市属公安厅。
当时他从国外回来不久,因为想寻父,和政榕月闹了矛盾,政榕月丢下一句话,你要是想找你爸爸,你这辈子都对不起我。
这句话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憋着一口气,拉不下脸和政榕月道歉,最后也没有去找。
但是政榕月不想见他。
邱学丰被抓时,是他第一次到公安厅做笔录。
比羊咲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一点,一个人去,在里面待了八个小时,出来时天都黑了,他站在高高的长梯上,当时长梯旁还没有石狮。
经过高强度的审讯——和羊咲是协助调查还不太一样,当年邱学丰入狱是他提供的材料,然而他和邱学丰关系过密,一样要进审讯室接受个人调查,而不是简单的协助。
政宗实出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政榕月。
于是他打电话给政榕月,政榕月的态度一度刚强,嘴里没有柔和的话语,只说知道了,早点休息。
羊咲细细的啜泣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羊咲往后捞开宽大的帽子,嘴唇翕张,眼睫毛像湿了水的黑羽毛,“叔叔……”
他望着政宗实,哽咽着想把抽泣吞下去,他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似乎又说不出口,政宗实耐心地等待,羊咲调整好呼吸,湿红的嘴张了张说:“我想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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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不比城市繁华,冬夜里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