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深了许多,直到杨暮言安然睡下,杨苒依才离开前者的房间。

西岐的百姓迫于威慑,只得先相互搀扶着回了隔离区,生的希望与死的恐惧在众人内心交织纠缠,这个夜晚,满街的人潮就像是游魂野鬼,不知路在何方。

雪是从后半夜才开始下的,在人迹罕至的石板路上铺洒了一层薄薄的鹅毛毯,掩盖住了几个时辰前相府门前的扰攘。

杨暮言睡得并不好,姐姐离开后没多久,她就醒了一次。

小姑娘有些轻微的咳嗽,双足捂了一整晚,还是凉的。

辗转反侧间,她恍惚觉得屋子里多了个人,因着梦中不好的经历,她强打起精神,迷迷糊糊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穿梭着,似是在找着甚么东西。

杨暮言本能地想喊出声,却在那人回头之时,她停住了。

那是一双雪亮透彻的眸子,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也尤为清晰。

他来到卧榻旁蹲下,将方才找到的大氅搭在肩上,轻声道:“暮言,快起来,把衣服穿好。”

纵使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这低沉的嗓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令她无比安心。

杨暮言起身,穿好外衣,又睁着惺忪的睡眼,任由他给自个儿套上鞋袜,披上大氅。

一切就绪之后,小姑娘茫然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走,离开这里。”他转过身,利索地将人覆于背上,“抱紧我!”

杨暮言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少年人身上温热的气息逐渐将她包裹,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在埋首于那方结实宽敞的后背时,她眼角遽然漫上湿意,心中似有千涛骇浪在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