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为自己的官司,伟明也不会下这种力气,更不用说为别人。
不管是写结案陈词,还是,他都是交给手下人。遇到问题,也是第一时间去找爸爸求助。
如果请求被拒绝,他就发脾气摔东西,给自己和凡妮莎脸色,直到自己屈服去求父亲才罢休。
父亲是对的,自己太草率了……
秦伟明的虚影,在阳光下逐渐消散。
“少筠……”
陈彦祖的招呼,让严少筠回过神来。
她慌忙用笑容掩饰尴尬。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在想他?”
陈彦祖的眼神让严少筠感觉有点不安,稍稍向后挪了挪。
“刚才说到哪里……”
陈彦祖却没有接下去,而是盯着严少筠:“还是忘不掉?”
“不是,我只是……”
“因为他是凡妮莎的爸爸,是你的老公?那又怎么样?他把你害成这样,这种人死有余辜!”
严少筠有些慌乱地错开目光。“不知道你说什么……水果吃光了,我再去切。”
刚要起身,手腕就被捉住。
严少筠身体轻微颤抖,又坐了回去。
终于要来了么?
都是成年人,严少筠当然知道,非亲非故陈彦祖不会帮自己那么多。
单纯为报恩,绝不可能帮这么多,这么久。
更何况两人相处的模式,早就超出了恩人或者老板的范畴,只不过谁也没去点破。
她不知道这层关系会不会明确,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明确。
午夜梦回,她会梦到两人关系明朗,携手走进教堂。
但也会梦到佘美兰大发雷霆把自己赶出屋邨,又或者被陈彦祖取笑,说自己老牛妄想吃嫩草,他只是玩玩自己居然当真。最后自己哭倒街头,看着陈彦祖和其他女孩走远。
眼前这一幕,她既盼且怕。既希望早点出现,又希望永远不要出现。
陈彦祖的头靠过来,语气坚毅。
“你知道的。你很聪明,只不过是胆子小,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说什么?”
夏季的傍晚,屋邨房间狭窄闷热,空气都显得粘稠。
严少筠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拼命地喘息,额头上的汗珠滴答落下。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作为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这种情况按说不应该。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和面对秦伟明表白时毫无分别,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彷徨无助。
看着严少筠的脸,陈彦祖眼前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太子大厦,而是在严官的葬礼。
秦伟明以为是跑腿小弟过来献殷勤,没给好脸色,也没拒绝。
实际陈彦祖是去送恩人最后一程。
就是那次,陈彦祖看到了哭得泣不成声的严少筠。
那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心脏好像是被电了一下,整个人都木在那,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视线里只剩下那个痛不欲生的小妇人。
虽然这种状态持续了不过几秒钟,但留下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即便重生后,依旧无法忘记。
葬礼上,陈彦祖认识了一位在金钟开律师行的大状。
两人聊的很投机,没过多久,对方就打来电话,邀请陈彦祖过去帮忙。薪水虽然少一些,只有2800,但是只为一家律师行工作,工作量小的多。而且那家律师行更大,发展前途也更好。
陈彦祖想都没想就拒绝,原因自然不是为了那个刻薄无能的秦伟明。
只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佘美兰理解不了,为什么迟迟不对严少筠下手的原因也在于此。
对陈彦祖来说,这个女人和以前那些不一样。
本以为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只能想想,什么也做不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让两人发展成现在这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骑着自行车载她回深水埗的下午,风中传来沁人芬芳,像蜜又像奶……
陈彦祖很清楚,指望严少筠这种人采取主动,不如等地球毁灭来的实际。
她对自己肯定有好感,这种好感也超越了朋友的范畴。
但是这种好感能否顺利转化为情感,就是另一回事。
她胆小。